“谁？”

“是我，江先生。”

“琉璃？这个时辰，天还没有亮，你来做什么？”宛湄听出来了琉璃的声音，赶紧为她打开了门。

“琉璃，外头寒气重，进来说话。”

“江先生不要见怪，王府里的规矩，做下人的都是这个时辰，甚至更早起的，倒是江先生现在醒了，有些奇怪。”

“我刚刚在外面，看见江先生在窗户旁边，知道江先生没有睡，这才敢敲门。”

宛湄一边迎她进来，一边说道：“我倒不是现在醒了，我是一晚上根本睡不着。”

“江先生有心事？”

“是有心事。”

琉璃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宛湄竟然这样回答，好像希望她接着问问，到底是什么心事一样。

琉璃想了想，终于还是岔开话题，说道：“何大人说，晋王妃赏了绸缎，他取了其中一匹松州产的，找蓟城最好的裁缝做了一件衣裳，来送给江先生。今天天一点没亮的时候，就送到王府门房那里了。”

说着，琉璃递上了一个扁平的棉布包裹。

“琉璃就先退下了。”

“不用，琉璃，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在这多坐一会吧，外头冷得很，等太阳出来，暖和些，你再出去不迟。”

宛湄知道，琉璃现在出去，也是要在门缝里监视着自己，看自己可以从这件衣裳里，找出什么名堂。

琉璃也是受淑慎郡主指使，何苦为难她，让她去外头受冻。

宛湄想，就算让琉璃知道，自己清楚她是淑慎郡主派来监视自己的人，也没什么。

只是，琉璃好像不是这样认为的。

“江先生，昨天找着了几根病竹，今天得赶早去王妃花草房报下呢，迟了就不好了。”

“那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找一件加凉的衣服。”

“江先生……我……”

“你看看这几件，喜欢那一件？”

宛湄从樟木衣箱里找出来几件衣服，都很厚实，她捧着递出来，给琉璃看。

“能照全身的镜子，都很名贵，我这里没有，你穿上，我来帮你看一看哪一件称你的肤色好了。”

“江先生，实在是折煞琉璃了。”

“我还以为你喜欢。”宛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几件衣服我都挺喜欢的，穿上它们的时候，我就特别想有一个能照全身的镜子，或者有人可以帮我看一看。”

琉璃听了这话，只觉得倒说不上是什么肺腑之言，却也是女孩子之间情真意切的话，当下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不可言说。

“江先生，那我就借那件绣着兰草的吧，我现在就穿上，拜托江先生，为我看一看。”

宛湄笑着回道：“好。”

晋王府东面的盈昃殿里，世子正浑身僵直地躺在床上，他的右手握紧了枕头下的利刃。

景佑的睡眠极浅，夜晚里的一点点动静，都会引起他的警觉。

刚刚，一丝几乎细不可闻的吱呀声将他惊醒——是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黑暗中，景佑仔细辨认着那人的脚步声，浑身的血液都凝聚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