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里歇息几日倾微也恢复了往常的作息，辰时起床梳洗用早饭，等到青灰厂门口刚好辰时过半，差役都已各就各位。而后看着赵厂司点卯汇报人员安排，自己在稍微调整一下。

若大理寺有急需处理的事情，倾微便要亲自带着差役去收拾，并且三日内要将已经处理掉的尸体录入卷宗，有年玉鬓上呈于陛下。若宫中急宣，倾微便要立即放下手边所有事物，着官服戴玉牌随宣旨太监入宫面圣。所幸最近太平，倾微每日也就只需去青灰厂转转，再边喝茶边和赵厂司闲谈几句。

今日倾微刚被赵厂司送到青灰厂门口，准备坐轿子回国公府时，一辆车厢宽大的马车正好停在二人面前。这从车上下来的倒也不是旁人，而是青灰厂的常客年玉鬓。

年玉鬓不像寻常都穿着圆领襕衫（唐制官员服饰的一种，因为在衫的下摆近膝盖处加一道横襕，故又称“襕衫”。），今日倒是一身灰色直裾，腰间也无繁杂配饰，看着倒像是赶考的书生。

年玉鬓见倾微还未离去，急忙先上前给二人问好。那赵厂司知道来人是宫里司礼的大太监后急忙下跪行礼，可转脸一看自家主子倒和这位大人故交似的。

“赵厂司不必拘束，某今日不必入宫当值，便想来寻得你们大人一起出外转转。”

年玉鬓虽在宫里服侍多年，但身上到是有一股儒生的书卷气。他搀扶起还跪着的赵未关，倒是让赵厂司产生了一种这位年大人温良谦逊的错觉。也不怪赵未关被他的外表蒙蔽，当时端娘不觉得这年大人丰神俊秀，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呢。

赵厂司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赶紧把被年玉鬓搀着的胳膊收回去，又急忙给两位大人行礼然后才敢恭恭敬敬地退回厂里。

“玄臣莫怪，赵厂司就是这么个死脑筋，日日厂里当差，日日恭恭敬敬。”

“你放心的人我也不会多疑。”

说到这倾微面上带笑，可心里难免腹诽：就在两个月前你不还花钱在厂里买了个多嘴多舌的奴才，若不是佩缙泱提点，我怕只当那人是醉酒挑衅被地痞流氓打死的。现如今不知你又想出什么办法来监视青灰厂，叫我如何安心？

年玉鬓虽不知此事是经佩缙泱提醒，倒也晓得早被倾微查出是自己所为。但二人倒是都本着“看破不说破，朋友还能做”的原则，知而不言。

“玄臣今日作何找我外出，不是说得这几日来府里拜访吗？”

说到年玉鬓拜访国公府一事还要倒回卫府贺寿那天。

倾微和玉白菜在戏台子后面听到第三折开锣就有些烦闷乏味，于是就先辞别了玉先生，自己悄没声地溜出卫府，站在大门口的一顶轿子透气。

和院子里喧闹的锣鼓声响比起来，倾微觉得站在这清静的地方，再吹一吹清凉的秋风，顿时清爽无比。

倾微好不容易才透过气来，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自己，再定睛一看，这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年玉鬓。想他也是来给卫老夫人送皇上赏赐的寿礼，千推万拒才没被卫大人拖进去一起听戏，此时也如逃出生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