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七,卫老夫人和她那已经西去的丈夫一样长寿,此时她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七十个春秋。
倾微近来除了和年玉鬓在青灰厂见了两次面,也到是不算繁忙,就陪着母亲和佩夫人一起去了卫府贺寿。
倾夫人喜好明艳温暖的颜色,便以极浅的青色衣裙打底,外面穿着一件棉里缎面绣着各式菊花的大袖衫。头上梳着高椎髻,发髻一侧挂着一支巴掌大的金制红玛瑙步摇。整个人明艳大方,颇有一枝独秀的气势。
而佩国公夫人则更显端庄。一身墨蓝色的袄裙外面再穿一件掺了银丝织成绢纱罩衣,再带了一顶不知是金是铜的莲花花冠,从远处看着倒像是女观里仙风道骨的观主。
两位夫人一明一暗,并肩走在一起颇有韵味。
到了卫府却不见卫夫人出来相迎,站在门口的是卫大人的一个妾室。那姨娘自知身份低微,见了倾微一行人急忙快步过去见礼,说是夫人病了许久都不见好转,老爷便让府里的两个姨娘办得寿宴。
那姨娘姓柳,长得倒是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长相,惹人怜爱。一路上也是恭谦知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胡姨娘在后院戏台子那里伺候着老夫人,夫人们有事可以叫她,我就先去门口招待了。”柳姨娘说完又给三人行礼,而后快步离开。
“卫夫人有这样的帮手才能安心养病啊,我家里连个能用的都没有。”
倾夫人这句话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多是说给倾微听的,责备她光关心国事却不操心家事。这种寿宴哪家姑娘不是盛装出席,就她穿着件墨绿色的胡人骑装,倒像个男子一般。
“端娘这不就在家忙着吗,她可是能干。”
倾夫人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和她拌嘴,转头瞪了倾微一眼便拉着一旁的佩夫人朝着锣鼓齐鸣的地方去了。
卫大人现今论官职还没佩缙泱的高,但他父亲卫老太傅却是当时能够一手遮天的能人,此次寿宴高朋满座,托得自然是老太傅的福。
两位夫人挑了个后面没什么人的坐席,刚一落座便有丫鬟小厮过来端茶送水,还有个小厮顺带喊了一句“佩国公夫人、倾国公夫人来贺”,这下原本聚在前面的那些夫人全都凑了过来。
这下倾微倒是慌了,她原本就烦人多喧哗的地方,此时又聚过来这么多的夫人小姐,这哪能顶得住?于是倾微趁着母亲和佩夫人被围住的间隙,趁乱溜去了后台,想看看那日的妇人可是这个班底的。
离开锣没剩多少时间,该上台的戏子都挨个画好了扮相在后台活动活动身体,器乐伴奏的师傅也拿着家伙在台子边上陆续就坐。
倾微一边躲着人一边说着抱歉,好不容易走到最里边,刚准备四处张望招人,却被一个熟悉的女声叫住。
“我和娘子还真是有缘。”
“夫人的戏我定要捧一捧的。”
二人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刚站住就听一声锣响,戏台上的声音顿时压住了台下妇人们叽叽喳喳的聊天,但倾微两人站着的这地方却安静不少。
“娘子估计也是贵人,怎么穿着男子的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