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不见宋书，长出了青色胡茬，比几年前初见要有男人味。阿玛尼全套西装，搭在精瘦精瘦的骨骼身量上，就像为他而生一样。

“听说你要继续读研，真替你高兴。现在工作了，才明白校园时光有多珍贵。和室友组队，打三天三夜游戏，都不觉得浪费。反而现在，在外头一顿饭的应酬，能避就避。”

林绰笑道：“工作有什么不好，自己挣钱自己花。”

窗外霓虹闪烁，林绰一晃神，就想起林立在客厅撂下的狠话：“今年要么结婚，要么，往后自己挣钱自己花。”

宋书讶然，从林绰的言语和神色中，他隐约感觉到她的处境恐怕并非是千金小姐那般舒畅，于是安慰说：“只怕有钱没命花。”

“啧啧，想花还不容易，找个女朋友，保证她天天替你买买买。”

“你愿意吗？”

宋书突然严肃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林绰。林绰心里发虚，眼神涣散，忙盯着别处。宋书眼神慢慢黯淡。

“还和张慢在一起吗？”

林绰对于他清楚她男友的名字并不惊讶。毕竟是编程界的铂金技术人才，大数据一收，恐怕连张慢他老爸存款几何，也一清二楚的。她点了点头，不敢多看他，不想看见他失落的表情。人非草木，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好，她不能说无动于衷。只是，内心深处，他还是那个高她一头，陪她在院子里荡秋千的邻家哥哥。

“绰妹妹，听小宋哥哥一句，你们在一起，会很累很累。多少情侣一毕业就分手，就算撑住了，他能在s城打拼出一番事业，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吗？到时候，恐怕你们的爱情，早就在柴米油盐的争吵中，悄悄变质。你……”

“你说的我都想过。”林绰打断，“我不是那种女人，我可以迁就他给我的生活。”

“迁就？你有多少爱能够迁就一辈子？也许你愿意拉他一把，可他那么倔强，自尊心那么强的人，未必会喜欢你单方面的施舍。”

“小宋哥哥，你别说了。”

林绰猛地灌了一口红酒，心中苦涩翻江倒海。如果，她坚持和张慢在一起，林立和冯琬必然不认同，轻则斩断生活来源，重则甚至干涉张慢在s城的职业生涯，他们这道上的人，有的是法子，逼走他。越想越心灰，不知不觉已经多喝了几杯，喝得着急，又气血攻心，想离席，整个身子却支撑不住。

“我送你回去吧。”

宋书刷卡结完账，扶林绰上车。红色的奔驰，很骚气，特别在夜里，像蠢蠢欲动的站街女郎，使劲妩媚。夜风清冷，灌进车厢，林绰的酒醒了很多，手指抚着太阳穴缓解疼痛。

“如果你需要，尽可以找我帮忙。我随时恭候。”

宋书在红灯口停住，认真说。

林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未来的事，她看不清，如果张慢有需要，她也会毫不犹豫让宋书带一带。尽管，这有点残忍，利用一个爱你的人，去做对别个你爱的人好的事情，为他人作嫁衣裳。

张慢问她去哪儿的微信消息早十分钟发来了，当时头晕，林绰并未来得及回复。现在马上到学校了，又觉得没必要回，等回学校，她去找他吃夜宵就好。于是，骚红奔驰一脚刹车停在校门口，而张慢好巧不巧就在十米开外，瞧见醉醺醺的林绰被宋书扶下车的那一刻，张慢内心突然冷清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