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楼欢好阁,屏风前,一个体壮如牛、满脸胡渣的华服壮汉歪坐在八仙椅上,身侧,一个文人打扮的羊须瘦子躬着身子,低眉顺目禀报着。
“将军大人,收到两位校尉的传信,已把程微尘的儿子擒下了,现已押解至隐秘处以备连夜讯问。”
“好。”大汉喜得一拍桌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痛快的事,转脸又狠狠道:“千岁爷跟前,章邯之那厮屡次三番折辱老子,连老子升迁伏波将军一职他都要横插一竿,哼,这回我秦保权擒下了程贼之子,看他姓章的怎么说!”
“将军立此大功,料他也没什么话说。只是……”那瘦子深深埋着脑袋,但一双眼睛偷偷瞄着秦保权的脸色,一副支支吾吾想讲不敢讲的样子,可见秦保权积威已久,就算是亲信也要小心翼翼的。
“只是什么?”秦保权没好气地斥道:“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那瘦子连忙道:“只是如此紧要之事,两位校尉均不露面,单单委命了一个陌生小子前来禀报,小的、小的担心事情有变。”
“那两个是追随我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是在怀疑他们?”
瘦子一听,吓得脸色一变,拱手道:“小、小的不敢。”
“那就得了,有他们俩出手,断没有失败的道理。”说着,秦保权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好了好了,还不快退下!”
瘦子擦了擦汗水,拜退道:“那就、那就预祝将军旗开得胜了。”
待瘦子出去关门后,秦保权立刻变了腔调,冲着屏风那边柔声道:“琼露姑娘,秦某可该进来了?”
不闻回声,但有一曲悠然而来,只觉春色无限好,满园尽芳菲。但繁花招展之后,自有一缕落花成泥、天地无情的愁思,却不是秦保权这个大老粗能够听出来的了。
“此曲甚妙、甚妙,哈哈哈哈,那秦某可就不请自来了?”
说着,秦保权探身进了屏风后,眼见无数的青幔罗绮随风浮动,楼台上,一个抚琴的白色倩影在皓月孤悬的夜空下若隐若现,清冷孤绝、恬静优雅,恍惚间如月宫仙子下临凡尘一般。
见了这一幕,秦保权哪里还按捺得住内心蹭蹭上窜的小火苗,他此刻只想着一件事,就是把那“仙子”按在地上承欢。他双眼冒着欲火,直冲冲地往前闯,飘动的罗绮此刻变得碍眼无比。
“嘶——呲——”随着青幔片片凌乱、飘落,眼前的那个诱人的身影越发清晰,而入耳的弦音变得高亢激昂。这点细节,秦保权浑然不觉,只管探手扯开那最后一道帐幔,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点寒芒。
剑!
青锋刺来,秦保权惊骇之下,依靠数十次命悬一线锻炼出的反应,身躯一偏,才堪堪避开了去。
“刺客?!”再看那持剑之人,却是一个蒙面的白衣女子,一双美眸如盈盈池水,其中却是刻骨恨意。
女子几式变招,含恨连攻,直索要害所在,却每每差之毫厘;而秦保权靠着本能,几番险之又险的躲闪,便退出了剑招的笼罩。
叮——清脆的利器相击之声,秦保权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尺许长的玄钢匕首,他已站住了阵脚:“小女娃,你是何人?可知道刺杀朝廷命官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