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黄雷压抑的心稍微有点缓解,既然有此梦兆,最终能得以解脱这一困局,那就顺其自然吧,好不容易来一趟黄泉,怎么滴看看风景吧,是吧,反正死都死了,好死歹死终归一死,对吧,乐天的派头又来了,人生自古谁无死,黄雷都想摇头晃脑的吟上一首。
只能说我不服墙,就服黄雷这心了,这心够大!
看吧,难得有此雅兴,你看风景吧,也不枉到此一游。你看这浑天一色,灰蒙蒙一片的,怎么形容呢,你多看看,你多看看,看你能看出花来不!
——不但不能“看不出来花。而且这真不能多看!
真的越看越万念俱灰!把刚才看到一个叫陈锐的“人”好点的心情和梦中吉兆的好兴致被看没了。
这灰到什么程度呢?这只能说这是整个三途河唯一的颜色,灰色的天,灰色的地,灰色的河,还有间歇飘过来灰色的人,这让黄雷想里家里的家具的颜色,之前还表扬过哥哥眼光独到,引领潮流,选了个“高级灰”了,据说高级灰之所以流行。是灰色这个色彩经过调合纯度通常偏低给人的感觉和谐,而不是单独一个色。也许是现代社会人们是对生活的一种态度——低调内敛。
但是此时三途河上的这种的“灰”,是一种污黑和空白混合后的颜色,不比黑和白的纯粹,却也不似黑和白的单一,似混沌,天地初开最中间的灰,不用和白色比纯洁,不用和黑色比空洞,只是一味无望的,压抑的,灰败的甚至是空泛的,捉摸不定的飘浮于黑白之间,像极了这里的的颜色,是阴阳之隔,是轮回嬗变,是人鬼异化……
这这这,这有点深沉了,黄雷黄雷,醒醒啊!在思绪中漂浮的黄雷,混然未觉,只觉得自己的越来越像个什么,越来越像什么呢,等到“哲学家”呼之欲出的时候?——
突然天地间一阵“炸”雷,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雷声隆隆,电光闪闪,整个“天空”好像着了火,突然变得寒冷刺骨的狂风卷起滚滚的灰尘,吹得河边的游荡的“人”都东倒西歪。甚至一大片的“人”被“扫”入三途河。
啊……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海景推土机”吧。
黄雷抱头弯腰蹲地,尽量把自己弄成一个“最圆”的球作为主要任务,以减少风力摩擦,免得被“海景推土机”推入河,这也算是学以致用了,好歹读点物理学,要不怎么说读书还是有用的。这推土机一把一把的推,一阵一阵的推,终究还是没把黄雷这个“球”给推入河。
脑袋放在双腿里,环抱着双腿的,卷成球的黄雷心存敬畏地见识了大自然的伟大,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体会就不知道了,如果一直以这种瑜伽身姿来苟活,估计也苟活的时间也不长……
因为天又加剧变脸了,扫荡完这些“飘客”后,似乎要“还”这阳间最后一片净土一样,没一会儿竟然下起暴雪来,暴风雪愈来愈猛,刺骨的寒风带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不一会儿天地间的“灰蒙蒙”便被“黑茫茫”所替代,对,下的竟然是“黑雪”,如果于谦看不知做何感想,写个诗叫:要留黑暗在人间?
既然要留暗无天日,那这些灰色的漏网之鱼便不能留,寒风左右扫荡,似乎还在网罗残余的有灵魂的肉体,而后狂啸怒号,发狂似地卷起,卷入空中,然后高空抛入三途河。通通通,貌似连水花都没有,似顽皮小童在河边拿着石头打水漂一样,一个石头连续跳跃,看谁的石头跳的坑多 piu piu piu……
而实际上的气氛并不是那么温馨,只是黄雷刻意不去想一入三途河永不能轮回这个阴影,想点美好的,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这是东北最后几年煎熬修炼成的神功,闭上眼睛多想想好的,屏蔽了现在寒风不住呼啸,方向变化无定。一遍一遍的扫荡,结果明明是天地间越来越黑了……屏蔽没用的,睁眼也一抹黑。
是的越来越黑,一黑再黑,黑无可黑!还好不管怎么黑——那首歌《边走边爱》怎么唱来着“……至少我还存在!”黄雷以长时间瑜伽身姿完美的保持着球状……
只不过是感觉好冷,好冷啊,越来越冷,冷到黄雷都觉得自己是原本应该就是一个“思念水饺”?还是是一个“撒尿牛丸”?现在是在家里的冰箱里,还是在超市的冷冻柜了,或者是才刚从工厂出厂出来呢?
雪才不会回答黄雷的问题呢!雪只是以“花”的形式不断地出现,花谢花飞花满天……
变成一个“雪球”的黄雷,貌似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重量,竟然随着“花”飘了起来,一时间如果静音,似乎天地间已经“唯美”起来了!
可惜没有“静音模式”。
一阵阵鬼哭狼嚎不止,一阵阵哭天抢地大作,就像现场版真人秀拍摄人类灾难片《后天》一样,主角总不能在一开始就死一样,此时的黄雷已经圆得不能再圆了,久久不能攻克的瑜伽姿势在生死面前,直接给呈现出来了。在一波又一波中滑漏下来。
在这盘旋风的怒号和呼啸声中,只听得各种“冰雹”“冰坨”“冰丸”“冰花”一阵阵互撞的,砰砰砰的,就像星球大战一样,只不过星球大战撞的是飞船,飞机,而现在撞的是“人肉”,确定是人肉,因为黄雷的痛觉还没远离,刚才就被一个冰丸撞到了腿,继而撞到埋在双腿内的鼻子。
很难形容为什么是双腿内的鼻子,只能说鼻子长得太挺了,哪怕凹进双腿内抱住,还是被撞到流着鼻血,为了不引起这些“寒风大狗”的注意,赶紧拿雪堵住两个鼻孔,果然还有知觉,莫名想起在沈阳寒冬腊月当装卸工,没空摁鼻涕,然后鼻涕结成两个冰条的情景……
原来那时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现在,被这寒风暴雪刮过来,扫过去,像是这三途河边的垃圾一样,黄雷心里终于哀伤起来,耳畔全是凄苦游离的声音,像狼号,又像远处的传来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