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从医院出来，陈枫抱歉的对卫蓝说道，

城市不是一座不夜城，而像是一个作息正常的中年人，朝气蓬勃而又暮色初显，白天精力十足而夜晚萎靡不堪，需要时间休息和恢复。不夜城有不夜城的好，那里繁华、激情、热辣、冲动。可是，繁华必吵闹，激情必拥挤，热辣必过火，冲动必肮脏。

还是这样的城比较好，不温不火，不急不躁，能找到你所需要的一切，也能找到本不该属于你的偶然。

“没关系啦，反正家里也没人，回去了也没事做，天天不是抱着电视机到深夜就是捧着零食到天亮。”卫蓝嘻嘻笑道。

她是实话实说。

父亲每月最多回家两天，有时隔几个月都不见踪影，她也早已习惯没有父亲的房间，没有父亲的生活。偶尔父亲回家的日子，卫蓝一时间还真觉得别扭，不能穿着内衣到处乱窜，不能洗完澡裸身冲到卧室，不能半夜睡不着钻到母亲怀里接着睡。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母亲也突然忙碌起来，常常晚归，有时甚至到半夜才见归影。

街道上早已没有了人的踪迹。这里白天的时候摆满了各类大排档和小吃，是城市几条有名的小吃街之一。夏天时节，天气炎热，大排档生意火爆异常，红红的帆布，搭建成一个个芙蓉暖帐，只是无人在此春宵暗度。一份炒面，一盘煮毛豆，一盘葱爆大肠，一箱啤酒，几个人就能坐整整一个晚上。大肠初嚼，还有人会朝老板大喊，责怪他把大肠洗得太干净，少了骚味还能叫大肠吗？老板只好弯腰赔罪，亲自端上啤酒，满上一大杯，一口喝干，表示以后一定注意，上面的附着物保证留着…

直至深夜，老板早已拖着下巴下起瞌睡，可总是还有一桌，没点几个菜，没喝几瓶酒，却从人前吃到人后，卫生纸用了无数，一会呼喊加点水，一会吆喝热下菜，一会筷子掉地换双筷子，一会又问厕所在哪…明明告诉他了厕所的位置，可是他又不去，别在梧桐树下，招牌后面，就地解决…

夏天是上述情形，可是现在是冬天。

街道两旁，洒满了各种残羹冷炙混合而成的垃圾，等待着天不亮时清洁工们来打理。街灯的余光投射其中，让人连眼不见心不烦的小小愿望都无法实现。

“进去那么长时间，聊什么啊聊这么久？他女朋友还不错吧？”陈枫问道，当时那种情况，男人实在不适合进去，幸好卫蓝在场，女生进去再合适不过，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卫蓝在里面呆了很久，和她说了很久。只是她身体那么虚弱，怎么还能说这么久的话呢？

“挺好的，呵呵，不过说什么不能告诉你暂时，这是秘密…嘿嘿…”不知为何，卫蓝竟然也卖起了关子。

“小心！”卫蓝只顾着说话，前方一滩厚厚的积水，冻结成冰，在月光映照下晶莹剔透，也不不知不觉中暴露了自己。

话音未落，卫蓝一脚塌了上去，猛的向前一滑，幸好陈枫一把拉住了她。

“没事吧？”陈枫连忙问道，

“一身冷汗，本来还挺冷的，现在不冷啦！”卫蓝也吓了一跳，气喘吁吁道，

陈枫见状，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抓着卫蓝的左手，于是赶紧松开，左顾右盼自我掩饰。

“陈枫…”

“嗯？”

“我觉得那女孩很幸福…”卫蓝两眼盯着陈枫，“要是为了你，我也愿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