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霖坐在床边,看向我,沉默不语。
我看着他眼角贴着的白纱布,想伸手触碰,还是忍住了。
“丁山说你是急性肠胃炎,要去医院,他暂时给你吃了药缓一缓,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嗯。”
“还疼吗?”他伸出手轻轻贴在我的肚子上。
“不疼了。”我看着他手背上的淤青,淡淡回道。
“解释吧……”我打量着他的伤,眼眶有些发烫,声音也不自觉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这莫名其妙的悲从中来实在让自己受不了。
“吃饭之前,我和他意见达成一致,说好要靠二十一世纪的九零后特殊文明来解决一些问题,可事情似乎从不按理想的方向走。”他似乎被杨剑传染了,在一些尴尬的节点说一些让人更加尴尬的轻松话。
“你和他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清楚。”
“那是我和他的问题!”我明知自己不是个会忍住情绪的人,“我以为你会明白,会让我自己解决,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如果你认为我是你和他之间存在的问题,那你未免太看轻我纪忘言对你的感情了。”
他靠近我,吻去我的眼泪,我偏过头将脸埋进了曲起的膝盖。
“如果我说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的一部分了,你愿不愿意原谅我的莽撞冲动。”
“赵宁跟我说过,那种午夜醒来的凄惶把他的执迷扒得筋骨毕露,我能想象……”他抬头望着窗外还算圆的月亮,用手摁了摁自己脸上的纱布,“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被他打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痛,如果你没有选择我,今天这种局面,我不见得比杨剑的姿态好看多少,当然,我打他打得也很爽,那次在走廊看见他拽着你的时候,我就想打他了……”
本来赌的发慌的胸口心他这几句话忽然顺畅了起来,居然想笑。
“好了,都过去了。”他伸手挠了挠我的头发。
“你心情挺好。”我抬起头把他的手挡过,到底是不争气得跟着他一起笑了,“那你当时干嘛跟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废话,你忘了是你之前跟我说,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的,我有立场吗?”
“我……”
“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没看出来……”我白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上的淤青,伸手摸了摸,把他的手贴在了脸上,“痛吗?”
“不痛。”他笑着将头靠在我的膝上,“对不起。”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以前看电视剧总觉得男生打架,嘴角带伤看着很性感,但是一旦受伤的变成程霖,我就受不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嗯。”
那晚我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心却是安定的,仿佛自己同窗外的月亮一样在渐趋完整,而那个完整了的自己似乎又被什么东西涂了一层朦胧的意识,在那里面,好像有个死沉死沉的东西渐渐被放下了。
暑假有鼻子有眼得这样过去了,大二就这样一板一眼得来了。我为晋升为学姐而感到光荣,仿佛前方就是光明璀璨的毕业之路。
开学第一天,我去了趟宿舍,听爱如唧唧呱呱数落了一通我的种种不仗义,接着又讨论了许久关于天文社和魔术社要合并的种种细节问题,我的脑洞被开得很彻底,完全见了底。
“这两个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社团,合并的意义在哪?”我是费解的。
“就是因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才要努力撮合到一起去,这样才具有创新精神,你太缺乏生活情趣了!”
“这跟生活情趣又有什么关系?你说话注意点逻辑会死啊!”
“你不理解我,当然就不懂我的意思,你太缺乏想象力了,有点偏于务实,生活太实际不好玩哦!”
“务实的人就关注一个问题,请问天文社社长和魔术社社长的奸情什么时候公诸于众?我是不是该为13届的新生提供点什么八卦趣闻了?”
“说吧,今天要哪种死法?”
“你跟丁远在一起了,那两个从小追着你跑的人要怎么办?”
“他们斗了这么多年,说不定会忽然明白彼此才是对方的真爱呢!”
“好个基腐爱情长跑。”
“说实话,我都习惯他们的存在了,可是现在毕竟跟以前不同了。”爱如手上的那块抹布来来回回擦拭着同一片区域。
“他们会明白的。”
“我最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你老是忘记换新牙刷,那干脆就把旧的那个扔了,这样不管你会不会忘记,你都必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