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儿走了?”
苏全躬身答道:“是,老奴看着福王爷出了宫门的。”
官家看着苏全问道:“大哥儿刚才说的,你信不信?”
“奴才不懂这个,不过福王爷既然能到主子这里来剖白真相,那他一定说的是真的。”
官家轻笑了一声,点着苏全道:“你啊,越老越精怪了,刚才的话不老实,你不信他,我也不信,可这回我却不得不信他。”
苏全却没有回话,主子这是劝自己呢,不是真的在问他,唉,福王可真是,怎能这样祸害自家的江山。
“五十万两?大哥儿差就差在这儿了,他眼里没别人,他觉得人人都不如他。他那座王府里一年的花销何止百万两?却拿这样的话来蒙我,打量着我会信?也是,我不得不信,他贪来的银子是用来给我做寿的,我们父子两个是肉烂在锅里,分不清了。一个君王一个亲王,父子俩伙在一起,贪百姓的银子供自己享乐?我得保他,否则这事传扬出去,乱的可不止个江南东路了。”
苏全听的心里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能慢慢劝慰道:“主子,福王他还是孝顺的,您别生气。”
官家面色冷淡,自言自语道:“生气?从他开府建衙起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我早就不气了,我知道他心里埋怨我偏疼小五,是,小五最小我疼他,可我实是打算把江山交给他的,皇后去的早,他是我亲手带大的,可是你看看,他这样的德行,若把江山交到他的手里,岂不亡我大魏?等我死了,叫我如何对的起列祖宗?”
“主子,您喝口菊花茶清清火,这样的大事老奴不懂,老奴只知道,您的身子才是老奴这里的头等大事,您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这会儿这样伤神又该头疼了。”
官家喝了口茶又问道:“小五媳妇儿那儿有什么动静没有?”
“楠华居早就解了禁,景王妃仍旧病着,除了孟国公府的亲眷,其余来探病的,通通都拒之门外。”
“从前不觉着,如今看着老五媳妇儿是个能成大事的,光沉的住气这一条就胜旁人许多,倩如没选错人。”
见官家的面色似有缓和,苏全又道:“贵妃娘娘的眼光自然没错的,景王妃也实在难得,那一项说书场里一日分三段的讲洪州的事,可景王妃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这就看出老三的短处来了,他以为他在街面上散布些流言,就能伤到小五了?躲在后面搞这些上不得台盘的小动作,还不如大哥儿。”
这话不是苏全能接得的,他只是微微垂头不语侍立在一旁。
“老五媳妇儿弄的那个书院也好,我看了亭珏的信,若能长久的办下去,这个洪州书院确实能惠泽洪州百姓的,她这回明明做了好事还受了委屈,得赏她些什么,你亲自去库里选几样好物件送去楠华居,跟她说洪州的事委屈她了,让她好好养病,早日养好了身子再回王府去。”
苏全点头称是,躬身退出去,官家就着半开的窗户看向窗外,好半天才自言自语道,“念慈,又是一年春了,你说我会有好多老婆好多儿子,不愁没人陪也不会觉得孤寂,可是你看,我都五十岁了,自你走后,亭珏也走了,他怪我,怪我要了你的性命,我孤独了快三十年,念慈你是知道的吧?所以你把阿娘从我身边骗走了?拿你的命骗……”
孟曦送走了苏大伴,脑子里想着官家的话,养好了身子回王府去?唉,好日子过不长久了。
紫玉见她唉声叹气,凑过来问她,“姑娘,官家还了您的清白,还派了苏大伴亲自来看您,又赏赐下这许多宝物,是为您正名了,以后任谁也不敢再拿此事编排姑娘,怎么姑娘还不高兴了呢?”
孟曦越发的垂头丧气,看着紫玉一脸苦相道:“你家姑娘的安生日子,怕是过到头了,以后我若再想装病,就是欺君了。”
“那姑娘的意思是,咱们要回景王府了?”
孟曦轻轻点了下头,又是长叹了口气才语气懒懒道:“先拖着罢,能拖到夏天,我就再和景王说说,让我就在这里消消夏了。”
琉璃接话道:“过了夏天又要秋风凉了,一入了冬姑娘又该和王爷说,咱们这里有温泉,正好避避寒了。”
孟曦煞有介事的点头道:“知我者琉璃啊!我倒是这么想的,就怕景王不愿意,唉,不提了,看看官家赏了什么好东西,我那书院办好了,能替朝廷培养多少人才?正该给我些好玩意儿呢!”
玛瑙琥珀两个早就好奇了,听见孟曦说要看,连忙凑过来要看,紫玉怕她两个毛毛躁躁打坏了,伸手拦了道:“看归看,可不能上手呢,若弄坏了一星半点连姑娘都要受你们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