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的及笄礼服已成，内务府的人一早就在外面侯着了，皇后娘娘已经看过，说是让你试穿一下，若是不合体，也好叫他们改动。”珠儿边说边用八宝琉璃梳替楠萱梳理如墨般的秀发。

“那便让他们把衣服送进来吧！”

楠萱这才想起再过一个月便是她的及笄礼了，按照大靖祖制，她将会在这一天里得到帝王赐给她的封号，以及她即将要嫁的夫君。

说到嫁人，一般朝中官员们的女儿会由母亲领着，借由各种名头在及笄的前两年内在各家有适婚男子的府中走动，或是在某位老太君的寿宴上，或是在某位夫人举办的赏花会中，由男方母亲相看，若看中的姑娘家也有结亲的意向，不出意外的话，两家就可先定亲，待到女方及笄，则挑个良辰吉日上门迎娶。

而她的婚事，到现今为止都没有半点苗头。谁也不知哥舒厉心里怎么想，倒是一年前太后曾向哥舒厉询问过，哥舒厉便回了一句：“为时过早”。但谁都清楚，十四岁的女子开始议亲，一点都不早，有些人家在女儿十二岁便带出门给各家主母相看了。

对于婚事，楠萱比谁都紧张害怕，她不能嫁人，至少现在决不能嫁人。

一年前，太后突然关心起她的婚事，若不是哥舒厉推脱，她现在已是名花有主了。即使皇后诞下皇子，依然讨不到太后的欢心，楠萱可不认为太后是因为疼爱她才关心她的婚事，相反，太后的这一举动，已经暴露了她的动机：她想借由婚事将楠萱赶出宫去。

大凡宫中有点脑子的人就会知道，皇后名义上是后宫之主，但宫中真正掌权的却是公主，太后想插手，都会被一心护着公主的太皇太后训斥说：“人老了，多享点福，少操点心”。

公主一旦大婚，就得在外建府，性格柔弱的皇后，年幼不成气候的皇子，只要做得不过分，太后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楠萱猜测：若我出宫后，皇祖母要做得第一件事，就是逼迫母后为父皇选妃，理由都该想好了，一来是为母后好，免得御史言官们口诛笔伐指责母后善妒；二来母后的身子难以再育，父皇子嗣单薄，得选出品貌端正、身强体健的贵族女子为皇家开枝散叶。

哈哈，真是绝佳的理由啊！

皇后无过错，就只因为不姓刘，不管五年来如何在太后面前恭敬孝顺，都换不来她的认可。

站在八角菱花铜镜面前，楠萱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一袭红色长裙，上面用金线绣了三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一条金黄锦带束起纤细的腰身。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发髻上方戴了火茹樱烙冠，斜插一只朝阳五凤挂珠钗。颈间戴着一条红宝石雕花项链，腕上的紫玉手镯衬着肌肤胜雪。面若桃花，粉嫩朱唇，蛾眉淡扫，一双丹凤明眸，惹得珠儿在旁惊呼：“公主真真美若天仙，倾城绝世。”

珠儿只觉身穿礼服的楠萱，才是九天之外飞来的凤凰，比起皇后，更有傲视群芳的气魄，更遗传了皇上睥睨天下的气度。

“这身礼服很合身，你便这般回了母后吧！给本宫拿常服过来。”无视于身后一众宫女的惊叹与赞美，楠萱心中所思量的仍是如何避过婚事，继续留在宫中，直到弟弟有能力保护母后为止。

换上一身蓝色绣蔷薇百蝶裙，身披翠青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这才是平常众人眼中的哥舒楠萱：高雅华贵，温柔婉约。

“启禀公主，皇子殿下来了。”一侍女从殿外进来禀报完后，就见楠萱立马喜笑颜开，吩咐道：“快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