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偏爱画画，她喜欢的东西很少，在精神病院的五年被剥夺的更是寥寥无几。

画画是她向外界宣泄自己内心的唯一方式，也是唯一坚持下来的东西，这五年中她画了很多，多到垒砌装满了她的床板，多到工作人员定期就要搜罗一大筐搬出去销毁。

但是她画的画都不讨人喜欢，让跟她同窗的其他精神病看见了都害怕。

但她的画也不是一直都是那么阴沉的格调，还记得褚楚刚被送进疗养院的时候病情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跟她同病房的大姐姐很喜欢带着她玩，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大姐姐生日的那天，褚楚以目标人物为原型，花心思创作了一副纯白色的天使油画放在她被子下，期待给人一个惊喜。

没想到的是，惊喜没有，等来的是惊吓，她的画被人动了手脚，天使纯白的裙摆被人恶意涂成刺眼的红色，翅膀也被人血淋淋的斩断，画上的天使被人改成地狱逃出来夺命锁魂的恶鬼。

大姐姐发现后，被惊吓的够呛，那之后大姐姐换了病房，一直到现在，褚楚都没再见过她。

也是在那之后，褚楚开始受人排挤，孤立。

画板上的画纸依然洁白一片，褚楚一手忖在画板上，支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爸爸，你走快些！”

一声充满童趣的声音传来。

褚楚动了一下，视线环伺周围一圈，才迟钝地往窗户看去，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她站起来，打开窗户往下望，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在前面欢快地跑，后面还言笑晏晏追着两个人，男人边跑边宠溺喊道：“宝贝，别跑太快，当心摔了！”

他话音刚落，孩童就迎面摔在地上，当即发出嚎啕大哭。

画面一转，地上摔下的孩子变成了自己。

怎么回事？

不对，谁在哭？

她在哭？

不，不是她在哭。是她的这具身体在哭。

瘦弱娇小的身体，能让她清晰地感觉到小小胸腔中因为哭泣而微微的震动和身下的沙砾磨破皮肤的痛感。

她被一个男人不甚温柔地抱起，随即落入一个温暖至极的怀抱，男人耐心地轻拍她的背，抱着她来回走动，容忍地让她扑在自己的肩上嚎啕大哭，一边温柔地与身侧的妇人絮絮轻语。

她舒服地正要昏睡过去，冷不妨被一双鲜血淋漓的手卡住脖子，劲道之大足以折断她细嫩的脖颈。

她惊惧万分，却浑身酸软无力挣脱不得，就在她以为血管炸裂、快要窒息而死之际，在混沌中看清周围的人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是她知悉之人。

此刻却目眦尽裂，面目狰狞。

他们宛如来自九层炼狱的厉鬼亡魂，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

“褚楚，褚楚？”

褚楚骤然睁开眼，尖叫声戛然而止，段虞此时握住她的手，温暖而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