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不远处的打斗声阵阵传来,众人一阵心惊,不禁面面相窥。
柳长远当机立断:“带渊儿走。”
柳妃一怔,片刻方反应过来灾难来袭,待反应不过之后却显得十分为难。
她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和妹妹,琢磨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只是让她与渊儿逃?可是,他们呢?该怎么办?
柳长远见女儿犹豫不决,焦急地跺足:“爹已年过半百,死不足惜,可渊儿不同,他是未来的帝王,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帝王?柳妃不由被这个词怔住。曲太妃常讨好般,有意无意暗示他们将来位高权重,可她从来不敢这么想,虽然现今皇上只有一位皇子,但到底还年轻,怎么连父亲也……
但这话无疑一针见血。父亲说得没错,不为自己,也该为为渊儿。可是,敌人若是有备而来,那么周围很有可能已被重重包围,她这是否真能逃出去?
身为母亲的她,不管心里意志有多么坚定,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她只是一个连武功都不会女子,有什么能耐?
此时的柳妃已六神无主,好下意识望向慕容渊望去,只见他那张稚嫩的面孔上无半点惊惧之色,冷静之中略带刚毅,不禁微微纳罕。
渊儿这孩子在宫中了三年,尔虞吾诈的皇宫不见得多安定,但对于一个仍处在庇护下孩子来说仍是无忧无虑的,他哪经历过什么生杀拼博的大场面啊!他还是一个孩子,能做到这般淡定从容,还真是难得。
此时的慕容渊并未注意到母亲的目光,因为他已把目光转向了小姨柳念,低声问道:“小姨,小时候见你偷偷习武,习得怎样?”
柳念无奈地摇了摇头,凄然一笑。顿了顿,忽然将身子一弯,伸出双一手一把抓住了慕容渊的小臂膀,用激动而又非常严肃地语气对慕容渊道:“渊儿,小姨告诉你吧!你外公从前一直不许我习武,我背着他拜了无数师父,都被他一一赶跑了。可是,近来不知为何,他反而雇用不少江湖好手做家丁,还鼓励我习武,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是早算到有这么一天。这些家丁武功有多么高,我一早与他们较量过,我敢打赌,他们没一个在我之下的,可是在这些黑衣人面前,他们是那么不堪一击。你现在懂了吗?我们的情况有多么危急,他们打不过那些黑衣人,我们就更不用说,顶多只能抵挡一阵。你是皇族血脉,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你……快逃吧!”说完,猛推了慕容渊一把。
柳念性子素来爽朗,颇有男子之风,不比姐姐貌美,也不似她那般纤弱,但她果断冷静,知道此刻无全身而退万全之策,已做好取舍的准备。她跟父亲一样,即便不为别的,也该考虑慕容渊那非比寻常的身份,是以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的。
这下子出乎慕容渊意料,他冷不防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但他又迅速爬了起来。他急忙转过身,看了着柳念,及柳长远与柳夫人,“那你们呢?难道不逃吗?”
慕容渊的眼泪终于滑了出来,他奔到柳念跟前拉住她的手,勇敢而又坚定地道:“不,要逃一块逃,要死一块死。”
柳长远十分意外地看了慕容渊一眼,又用赞赏的目光望了小女儿一眼,神情很是复杂,然后意味深长喃喃道:“对!皇族之人的确不能有任何闪失。”说着,反手拉开身后长椅,“吱”的一声长响后,露出一个小小的密道口。他指着那密道口,催促道:“依儿,快,快带渊儿从这里离开。”
众人惊讶地望着那个密道口,充满了疑惑,又满是欣慰之色。
所有人都很意外他们不知道何时有了这么个密道,连柳夫人亦是如此。
最觉得不可思议还属柳念。这段时间父亲行为让她很是震憾,不仅一改往日严肃貌准许她习武,还请了不少的江湖好手当护院。这也罢了,竟然还偷偷挖这么一条密道。难道他算到会有这么一天?
“柳慈。”柳长远喊出一个陌生名字。
一个七八岁般大的男孩从一个门缝里挤了进来,规规矩矩地走到柳长远跟前,怯怯地叫了一声“老爷”。柳长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指着密道口道:“快,带大小姐离开。”
“是。”柳慈恭恭敬敬地答道,声音清脆的
而响亮,然后跪着行了大大的跪拜礼。
“走吧,大小姐。”起身后的柳慈说了这么一句后,然后大步迈密道口,身子一弯就钻了进去。
柳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身为奴仆,主人有难不是应该身先士卒?怎么叫你逃,你就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还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那是慕容渊第一次见到柳慈,其实那时他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这小子太不仗义了!后来经过漫长一段时间相处,他总算对他有所了解。这小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听话”,让他往东,即使东边是铜墙铁壁,他也不可能西、南、北,换句话说,就是你让他死他就死,让他活他就活,他的脑子从来都不会转弯。
“不……”柳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慕容渊哇的一声也哭了起来,边哭边拉扯柳长远的衣角,柳长远索性背转身不看他。
而后他又奔到柳夫人,期期艾艾地问:“外婆,你们也一起不逃吗?为什么……为什么不逃?”
柳夫人只是流泪。她何尝不想逃?可是他们若是都逃了,那些黑衣人会不会立马就想到屋内有密道?
可是他们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就算他们猜到有密道,他们还可以挡一阵,让他们母子俩逃得更远。
“爹,娘。”柳妃凄然唤道,有千言万语却哽咽在喉咙。
“别忘了你还有渊儿。”柳长远冷声道:“而你不仅是一个母亲,你的儿子皇朝唯一位皇子,也是未来的帝王,孰轻孰重你可要懂得分辨啊!”
正说着,又传来“咔嚓”一声,似是大门断裂之声,随之打斗声加速逼近。
众人只觉得背脊骨一凉,恐惧感直线上升。柳妃咬咬牙,再不犹豫,猛地朝地板“噔噔”磕了两下头,望着父亲唤了一声“爹”,又望向柳夫人,唤了声“娘”,然后重重说了两个字:“保重!”
两个字沉沉似有千斤重,柳妃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但也顾不得了,起身一把拉过慕容渊就往密道口走去。
慕容渊就这样被拖拽着,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