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容渊正正经经跨入柳宅那一刻,一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
在慕容渊五岁之前,他与当时不是柳妃也不是柳太后母亲一直生活在这座宅子里,虽然当时还年幼,但对这段记忆却是异常深刻,所以,只要踏进这座宅子,他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有亲切,亦有伤感。
宅子亦如当年一般,一点也没变,可是宅子里住着的已不再是当年的人了。
他不由感叹。感叹世事无常,又感叹人类鬼斧神工。当年,他明明亲眼见这座宅子成为一片漆黑的废墟,可是如今如同时光倒回复了原,连墙角的花亦如当年。
在这样景物的衬托下,他怎能不思及过往?
那难忘的过往,十年前的今天,令他刻骨铭心。
那天晚上,柳妃携着慕容渊回到这座宅子。当时,柳妃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因为那段时间皇宫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到这个地方。避难?怀旧?散心?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总之他们回来了,算算离开这座宅子已三年之久。
柳长远站在门口,看着归来的女儿和外孙很是诧异,因为当时的他已知道宫外发生了什么,他不明白女儿这时候回来做什么,不过他还是与柳夫人以及小女儿柳念一同微笑着接纳了他们。他们什么也不说,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当晚,柳长远便吩咐下人做了一桌好菜,一家人挤在小偏享受了愉快美味的一餐。饭毕,撤了餐桌,一家子就着偏厅坐着,挤在一起话家常。
当时的慕容渊依偎在外祖父的怀里,而柳妃却是斜倚长椅上,头轻轻靠在了柳夫人的膝盖上,唯有柳念一个人坐得最端正。
“金碧辉煌的皇宫,怎么也不及家里这般温暖!”柳妃感慨道。此时,她闭着目,一脸陶醉的神情。曾何几时,这样的画面出现在她的梦里、记忆里,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跟着,紧绷的心松懈了,压抑的不快也消散了!
“孩儿都这般大了,还这么没规矩。什么家?皇宫才是你的家。”柳长远板着脸,但眉宇间却透着慈爱的笑意。不知怎的,他的声音有些干涉,像许久没说话一般。而后,他又用他那无比艰涩的语气问:“渊儿可曾习惯?”
在皇上未登基之前,柳妃肚子就有了慕容渊,可当时先皇病着,即便后来皇上登了基,可由于根基不稳,一时顾不上母子,柳长远不得已,只得将母子俩养在身边。
柳妃未婚生子,无论对于什么样的家庭而言都不是一件光荣之事,是不宜张扬的,而孩子的父亲又非普通人,更是声张不得。是以,在慕容渊五岁之前,柳长远将他安置在一所小院里,除了柳家人,以及心腹家丁丫环外,谁也不许进出。因此,别说是柳家以外的人,就是家里的下人都是后来才知道慕容渊的存在的。
不过,柳长远膝下只养了两个女儿,慕容渊是他唯一的长外孙,无论他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生宠爱都无可厚非,时间一长,就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这次柳妃携慕容渊来,在柳长远心中就如远游的孩子突然归来,心情是无比激动的,可同时他也充满了忧虑。
因为他知道皇宫发生了什么,而且听仙师系大师曾说这孩子有帝王之相,在接任帝王的前两他将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劫难。
柳长远今晚异常不安,虽然现今慕容渊只八岁,可他总感觉那个劫难点已迫近,难道……
“脾气古怪着呢!除了自己人他谁都不亲近。”柳妃见父亲问起爱儿,脸上漾溢着的笑容更浓了。她抬眸打量一眼父亲,又望了一眼梭进他怀里的渊儿,满脸皆是幸福之情。
“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皇宫里人心险恶着呢!”末了,柳妃突然叹道。
“哎!”柳夫人瞪了柳长远一眼,似是怪他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板着脸,然后叹道:“身在皇族,难免会有一些勾心斗角,自是比寻常百姓家辛苦,依儿这孩子又是个没心眼,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柳依是柳妃的闺名,在家里,长辈都唤她作依儿。
柳妃鼻子一酸,随口安慰道:“还好,表姐也在。”话一出口,却又一番不是滋味。
表姐真是她的知己吗?知己不是应该坦诚相待?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她有事瞒着她?
正思着,忽然“咣当”一声,一个锈有狐狸的锦囊应声而落,锦囊里的有玉就势滑了出来。
柳妃下意识望去,发现那玉正是自己的贴身之物。可是它不是被她揣在衣物最底层,为什么还会掉出来?
“不好!”柳长远倏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不由大惊失色。
难道这真是劫难点?——紫薇星的劫难点!
一家老小下意识向他望去,面露诧异之色。
柳长远站起身来,喃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是如此,但愿你与渊儿能躲过这一劫。”
柳妃坐起身来,眼眸里闪动着不安,亦喃喃喃自语,说了句别人都不是很明白的话:“这,这……难道一个阴谋,而矛头对准了渊儿?”
更深人静,月朗星稀,一群黑衣人踏过大大小小,鳞次栉比的屋顶,飞向那座最大的宅子。
他们轻轻地落在了柳家大门前,然后身子轻轻向上一倾,跃进了柳家院内。
“咔嚓”两声,守门的两名家丁脖子顷刻间被扭断,闷声不吭倒地。
这一幕刚好被柳家管家瞧见,他原本喝得醉熏熏的,经此刻这么一吓,不禁打了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冷汗涔涔落下,手里的酒壶也一个不稳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他连滚带爬,箭似一般往偏厅内奔去。
“不,不,不好……黑……衣人……杀……进来了。”“咔嚓”一声,老管家推门而入,他也顾不得擦满头的大就断断续续道。此时他的脸已泛白,显然受惊不小。
偏厅内众人一惊,不由同时站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