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嫣听到众人的劝阻,心中微微有些动摇,再见那碗混合物,又确实有些下不去口,便兀自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姜姜见这一团糟,一时忍无可忍,高声怒道:“够了!白大夫平日待你们不薄,如今他有难,你们确是这般瞻前顾后,推三阻四!你们也不必为难了,我来便是!”
众人一听她这般说,便都安静下来。唯有赵梓嫣似心有不甘,有些阴阳怪气道:“姜姜姑娘,这怕是不妥吧……”
姜姜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没什么不妥的,我可不像你们这般,只顾着些虚名,却将真正的道义扔在一边。”
赵梓嫣还想顶嘴,却被众人劝住,只好忿忿地一拂袖,气冲冲地夺门而出。其他人等便也趁此赶紧退了出去。
待得众人皆去,姜姜面色才稍稍和缓了些。她正要喝药,却突然瞥见窗边案几上,正摆着那把白玉琴。想到那晚的情形,再见此时奄奄一息的白山山,不禁鼻子一酸,流下两行清泪。
“山山,”她伸出手,抚摸上他的面庞,柔声道:“你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会陪着你。”
说罢,她便喝入一口药,含在嘴中,然后轻轻扳开白山山的嘴唇,紧贴上去,再徐徐吐出,竟一滴也未漏出,如此反复几次,药碗便见了底。
那八星蓝瓢果然神奇,不过片刻,白山山全身的乌紫就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胸口的兰花也渐渐消散开来。
过了许久,有人来轻轻叩门:“姜姜姑娘,白大夫可好些了么?”
“进来吧。”姜姜一听他们的声音,就没有好气。
众人听此,便推门而入,他们想到之前姜姜的指责,只觉心中有愧,因此都只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敢开口。
不多时,白山山面色竟已如常,甚至渐渐红润起来。众人见此,又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这药果真神奇啊!”
“是啊,我行医数十年,还从未见过药效如此之快的药啊。”
“以后有机会得去长白山看看。”
“不必那么远,去灵隐寺也可以的。”
他们越说越大声,完全忘了白山山还病着。姜姜憋着一肚子气,实在忍无可忍,刚要开口呵止他们,就突觉手背一热。
她忙回过头去,只见白山山竟睁开了眼,正怔怔地看着她。
“山山!”姜姜没有看出他眼神中的异样,直激动得喜极而泣,根本顾不上其他人,就俯身一把抱住他。
白山山面上却仍是直愣愣的,原来他此时还尚未清醒,只道眼前这人是慕南烟,他眼眶微红,“烟烟,是你吗?烟烟,是你吗?”他心中反复念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晌,他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缓缓环住姜姜,然后越拥越紧,面上竟滑下两行清泪,他微微张开嘴,嘴唇不停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吐出几个字:“烟烟,我好想你。”
姜姜身子倏地一僵,瞬间笑容尽失,直愣了好一会儿。
“嫣嫣?”她重复着白山山的话,心中一冷,瞬间闪过万千思绪:“原来他心心念念的竟是赵梓嫣,那我是什么?那日的亲密又算什么?原来他对我,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她这般想着,越想越气,不禁露出一个自嘲的冷笑,然后猛地挣开白山山的怀抱,使出全身力气,狠狠一甩手,啪地就是一个响彻云霄的巴掌,直扇得白山山眼冒金星,面上立马出现了一个红掌印。
“喂!你干什么?!”赵梓嫣先是一愣,然后直气得跳了出来,指着姜姜的鼻子吼道。
姜姜猛地回过头来,凶神恶煞地瞪她一眼。
“你瞪我干什么?!这里是正阳堂,还轮不着你在这儿撒野!”赵梓嫣又上前一步,步步紧逼。
姜姜只觉心中倏地燃起好大一团烈火,她本就恼她,更恼白山山心中念着她,现在再见她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禁气得牙齿磨得咯吱直响,她猛地站起身,双拳紧握,眼睛都变得通红,一步一步地向赵梓嫣走去,周身竟散发出一股寒意。
赵梓嫣见她突然变成这幅要吃人的模样,吓得顿时没了脾气,直连连后退,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别,别,别过来,这里着这么多人,你,你可别乱来!”
“姜姜,”白山山方才被一巴掌扇得清醒过来,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他忙坐起身来,急道:“你别误会。”
姜姜一声冷笑,回过头,恶狠狠地扫了他一眼,也不回话,心中只道:“他如此这般,一定是怕我伤了赵梓嫣。”,想着,不禁眼神一暗,便又是自嘲一笑,便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去,任凭白山山如何喊她,都丝毫没有犹豫。
白山山想要去追她,奈何使不出丝毫力气,只能坐在床上干着急。
赵梓嫣眼见姜姜走了,这才舒了口气,她看向白山山,想到方才他迷糊之中,竟叫着自己的乳名,不禁低头一笑,面颊变得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