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石听了闷闷地嗯了一声,他捏了捏自己手臂的肉。跟男子汉还差得太远了。徐大哥握着他的手教导他写字的时候,他可感受到了徐大哥浑身结实的肉,胳膊强壮又有力,一点都不似村里那些文弱书生。
“以后这些话我也不会再和你提了。石头你记着,你永远都是姐姐稀罕的人,心中的珍宝、唯一的弟弟。而不是一个累赘,更不是负担。跟你在一起,姐姐才会觉得开心。”
陆清石看见了长姐一副认真的表情,心头猝不及防地涌上一股暖而酸涩的感觉,一抹暖融融的感动冲了上来,眼睛都快要滴下水一般,他连忙地垂下头。一声不吭,用袖子擦了擦已经流下的热泪,越擦越多。一张脸像是下了水的饺子一样,皱巴巴地淌着水。
从此不再提要离开的话。
他舍不得长姐,长姐也稀罕他。陆清石不是负担、不是累赘、他是长姐的珍宝。
陆清石嘴角慢慢地抹平,然后勾起一抹笑。
陆清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像小时候一样地哄着他入睡。没爹又没娘的娃,她很能理解他这样像小动物一样害怕被遗弃的心。但是他又很别扭,总是怕自己连累到她,什么都抢着干,小小的身板像是藏着很多很多力气似的,又倔又乖得让人心酸。
若不是她心思较敏感,察觉到他旧事重提的不对劲,怕是一直都不知道幼弟心思。
真是又别扭又惹人心疼。
陆清婉把睡了过去的幼弟抱上了床,盖上了被子才舍得离开。
清凌的月光凉如水,同样地照进了徐家的窗户。
徐凌点着灯,修长的拇指翻过一页页的书,清冷的面容淡漠而又专注。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泛黄的纸张,待看得累了之后,吹了灯,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簪子,唇上才露出一抹淡笑。方才压下的邪火,念着圣贤书倒生不出任何绮念。
然而现在他只单单握着这只小小的簪子,脑子里便满满都是那陆家小姑娘的影子,喝了那鹿筋补汤,浑身止不住的血气翻涌,杂念顿生。
簪子上金色振翅欲飞的蝴蝶,惟妙惟肖,上面曾经染着几分她发间淡的香气。当然经了他几天来回的把玩早已经没了那股独特的味。徐凌仍是嗅了一下,珍爱地擦拭了一番。
次日清晨,陆清婉给那头下了奶的羊割了草,喂食、挤***一回给羊挤奶,自然是狼狈不堪。手里全是白色的乳,刚买来的羊也是怕生,怯怯地盯着她,蹄子不住地蹬着。若不是陆清婉给系在木桩上,怕早就溜得远远的了吧。
以致于陆清婉凑上去,脸蛋都沾了奶汁,浑身狼狈不堪,才勉强挤了一小桶,然而吃饱了草的羊乳还是肿胀着,愣是挤不下奶来。
陆清婉呆呆地盯着羊,平日里她看着窦大娘挤奶的时候那顺手而又轻松的模样,真真是没有想到轮到自己就变得如此狼狈。
忽而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淡淡的身影在淡金的晨光中投下一片浓荫,盖住了蹲在地上的自己。
陆清婉侧头去看,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脸上都不知应该是什么表情以对才好。
徐凌带了一顶藤帽,褐色葛衣,目漆如墨,眼角狭长而内秀,眼如墨玉。长发束起,姣好的姿容,配上嘴角淡淡地勾起的笑意,这样直扑扑而来的近在咫尺的男人,吓了陆清婉好大的一跳。
“你来干什么?”陆清婉没有好气的吭声,站了起来。
徐凌半晌没有说话,只看着她,目不转睛,眸色渐浓,墨玉一般的眼眸宛如黑沉沉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