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顿时就轮到我了!
我低着头,看着光滑的地上,映着我模糊的影子。
“微使臣,你们是为何而来?”
帝辛发问,我不敢不答。
可我竟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为何、为何、为何,我究竟要怎么答呢?总不能直接说明是因为微子启不想交出士兵吧?
我焦急的思索,可拖的时间越长,更让我心急如焚。
“怎么不回话?”帝辛不耐烦的语气,更是让我心惊胆战。
“大、大王,”我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好为自己争取一点点的时间,“我们是来献礼的。”
对,献礼!先把东西给了,再表明目的,总比一来就说出目的要好一些。
“什么礼?”
“请大王赐臣一副布帛、一块兽骨、一只黛,片刻后便知了。”我仍低垂着头,斟字酌句的说话。
“赐。”
没多久,便有侍女送上这些东西。
我暗自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这才接过这些东西。
“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突然想起来,在外人眼中,我是从没见过苏妲己的,若就这样画出来了,怕是会引祸。
“说。”
“臣想一观苏王妇的姿容。”
此言一出,如一颗炸弹丢进了群臣之间,一种不好的气氛开始静静地在空气中流淌。
这让我顿觉,似乎说错了话……
但帝辛却迟迟未发一言。
半晌,他命道:“你先抬起头来。”
我虽有些排斥,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只见帝辛端坐高台之上,墨玉发冠与他乌黑的长发融为一体,肤色比起当年在冀州初见他时,要白了许多,刚毅的面部轮廓衬得那一双眼瞳更是锐利,宛如晨曦当中的鹰隼,桀骜不驯。而华丽朝服包裹之下的身躯,好似蕴含着猎豹一般的力量,当年那样直率霸道的气质,倒是淡了几分。这让我不得不有几分感叹,时光荏苒,真的能在人身上,或多或少的留下一些痕迹。
他与我对视那一瞬,我似乎从那抹锐利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一丝神情,只匆匆而过,快得让我无法细细分辨。
“你与妲己长得很像。”他淡淡的一句,似不经意,但听在我耳中,不啻于五雷轰顶!
“大王说笑,臣出身卑微,连姓氏都未曾有,更何况,臣是男子,怎可与冀州的千金相提并论。”我强颜欢笑的回道。
帝辛瞥了一眼我手中的东西,缓缓道:“若要作画,照着你自己画,妲己怎可在朝堂露面?”
我哑然,但手上动作也没耽搁,本来就是有计划照着自己画的,既然如此,便省了与那狐狸打照面。
我将布帛覆在兽骨之上,右手极速运作着,一个人像,不一会便成形了,末了,我又在空白出添了几片芭蕉,整个画面看上去丰富了很多。
“好了。”我说着,一边将画双手捧上,放在帝辛桌案之上便又退了回去。
帝辛细细端详了一会,神情颇有些变化无常,时而是喜,时而是怒,忽而又是愁,最后一切化做淡然,再看不出一丝端倪。
难道是我画得不好?
我突然有些担心……
双手,在袖袍之下暗暗握紧……
半晌,帝辛抬起头,看向我得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很好,你的画工相当不错,只不过这礼,恐怕是轻了些。”
我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大王,臣也是一份礼。”
申公豹突然向前跨了一步,朗声回答道。
“你?”帝辛微微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会申公豹。
“臣会祈雨,亦通占卜,更晓茅山之法。”申公豹恭声说道,听不出是何情绪。
“既然如此,授卜职(主持祭祀的官员),留用内廷。”帝辛吩咐道,“至于那位画师,亦留用内廷。”
啥!?我?留用!
“大王,臣已是微地卿士,不便再受大王恩泽!”我忙将身上的玉玦拿出来给他看。
更何况,我还没劝服大王不征微地的兵呢。
“在朝歌留用,难道比不上微地一卿士?”我见他有些不快,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臣……臣还未完成侯爷对我的托付,不敢受职。”我一狠心,既然已无退路,那好歹得把事情给办了。
“什么托付?”
“近年微地日渐衰微,已无多少壮力,近日接到大王征兵谕旨,侯爷辗转难眠,一来路途遥远,干渴难忍,恐兵士折损;二来微地已是老弱居多,侯府兵卫尚且不足,实无余力贡献兵力……望大王体谅一二,免去侯爷这次征兵。”我一口气说完,力气已尽,成与不成,就看帝辛的意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