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跟上！”我有些不自在的坐在沐大夫身后，手里死死抓着马鞍，丝毫不敢有所放松。

屁股被颠得生疼。

没料到微子启一时尽兴，竟吩咐沐大夫将我也带上猎场，云暮和皎素倒是被安置在营地里，不知多惬意。

细碎的阳光不断在我身上划过，我稍活动了下酸疼的手臂，嘴里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微子启也是一番好意，这样年轻的他，也不怪这般好的兴致了。

“抓着我衣服吧，马鞍是硬的，你瘦胳膊瘦腿的，当心抓不住掉下去。”

冷不丁传来沐大夫的声音，我倒有些反感。

“不必了。”我冷声道。

“……”听闻我这样说，他倒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不知追了多久，前方密林深处似有一个斑斓的身影掠过。“在那在那！”

“驾！”“驾！”人群一下子亢奋起来，跟着微子启的，皆是士大夫之流，带着我，倒真像是个累赘。

“是只虎！”

“侯爷，是只斑斓大虎呢！”

“运气不错，若谁人打中了，赏他一千奴隶，十亩黍田！”微子启挥着马鞭，领着一众荷尔蒙爆棚的臣下们，更追得起劲了。

我不觉翻了翻白眼，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要报废了。

“吼！”

果然是头神俊异常的猛虎。

它立在石壁前，不安的徘徊，无路可逃，嘴里的啸声，一声盖过一声，震得人耳朵嗡鸣起来。

没路了。

无所遁形。

人群渐渐围拢，手里闪着光的箭矢迫使它并不敢轻易的冲向人群。

“吼——！”它竭力朝着人群怒吼，声音里有呜咽，有兽性，有残忍的无望。

好几匹马开始恐慌起来，嘶鸣不断，马蹄不断踏着地，尘埃开始漂浮，它们却碍于人们手中的缰绳，无法后退。

沐大夫骑着马，带着我站在包围圈的最外面。

“嗖！”

“嗷——！”一只不知何处飞来的箭矢，打破了僵局，生生扎入左眼，霎时血液汩汩而下，啸声里的悲戚浮现，虎爪朝着人群挥舞，却无法打中任何人，只是沙尘扬起，更添无奈。

人群退散开来，微子启从背后的箭袋里取出一支利箭，直指右眼。

满弓，最是疼痛……

“嘶昂——！”

“侯爷好箭法！”不知是谁喝了一声彩。

“果然，不输大王呢！”

“猎场上，谁是咱们侯爷对手？”

“哈哈哈！”微子启放声大笑，翻身下马，抽出剑来，走近那头已经无路可逃的虎，停在两米左右的地方，举臂，奋力一刺，直穿头骨。

最后一丝气息，便在喝彩声中消逝了。

空气里，满是血腥，混着马的气味，最是难受。

闻到那浓郁得令人窒息的味道，我有些不舒服的抚了抚胸口，咽下那席卷而来的反胃感。

一头虎，便满足了他们的热血，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猎物，不配放在眼中。

原路返回，一路上说说笑笑，独独与我无关。

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屑认识我。

一个吃白饭的幕僚，怎可配与士族相比，侯爷向来待人亲热，就得他们来分明制度。

“回来了回来了！”一大队人马刚迈入营地门口，便有奴仆叫嚷起来。

我慢慢吞吞的从马背上下来，回头不自觉的望了一眼那头猛虎的尸体，极惨。

不知我今后会不会也是这样一个下场……

“先生！”不远处传来云暮的呼声，我循声望去，她和皎素正站在我们的帐篷门口，使劲朝我挥手。

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心里逐渐暖了起来。

她见此，回身返入帐内，拿出一件斗篷，朝我奔来。

“先生太瘦弱了，这山上冷，多穿些才好。”

她一边帮我系上斗篷，一边念叨，稚嫩的脸上尽是欢快的神色。

“咦？是什么事，让你这样高兴？”我问道。

“嘻……”她不自觉笑出声，突然觉得冒失了，赶忙低下头，叫人看不见她的神色，猜不透她的心思。

“没有什么事，只是跟皎素打了个赌，她输了我两个玉贝。”

云暮抬起眼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