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了。”耳畔传来微子启笑意盈盈的嗓音。

“谢侯爷。”我道了谢，坐了下来，抬头朝他的方向望去。

此刻，微子启也入了座，一旁的侍女随即上前朝他的杯中倒酒。

皎素也上前，往我面前的杯子里倒酒。

一时间，淡淡的酒香弥漫开来，竟叫我有些不知所措。

“依先生。”微子启唤道。“侯爷何事？”我说着，抬起头望向他眼睛，映着橘黄的灯火，他的瞳孔微微泛棕。

一时间，我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纣王……那样漆黑的瞳孔，让人难以呼吸，也无所遁形。

心底莫名有些慌乱……

“先生成了我的幕僚，自是要为我出力呀。”他笑起来，端起酒水，喝了一口，目光始终停留在我的脸上。

“侯爷有什么事要吩咐，在下尽力。”我谦卑的说道。

“后日狩猎，可少不得先生。”微子启切下一块肉来，自顾自的吃着。

“可……我并不会狩猎……甚至，连骑马也不会。”我笑得有些不自然。

“噢……”微子启垂下眼，抿了抿嘴，仍是一副洒脱模样：“是我欠考虑了，不过无妨，先生就当去看看风景，顺便为我画上几幅画像也好。”

微子启笑了笑，并不以为然，眼神专注在面前冒着香气的菜肴上。

“是。”我应了声，随即也开始动起了筷子。

微子启的作风，并不似一个诸侯该有的样子，这样的人……

这顿饭我吃得很少，因为，我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个我并不熟悉的人。

大概只过了一刻钟，我便朝微子启告了退，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夜色朦胧，夕阳敛过它最后一丝艳色。

云暮点上灯，一边又朝我笑道：“听他们说，先生今日与侯爷一起用的晚饭，倒是让我一个人在这无聊了久。”

“这也不没一会就回来了嘛。”我笑着摇摇头。

“饭菜不合先生胃口？”皎素从衣橱里取了一件月牙色黑边的衣服，细细端详了片刻，像是不合我身，又收了起来。

“倒不是，只是……拘谨。”我有些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描述。

“先生庸人自扰了，咱们侯爷对谁都很好的。”云暮笑了笑，进了里屋，往盛满热水的木桶里又倒进一瓢凉水，伸手试了试水温。

“是嘛……”我独自寻思着。

“即便是吩咐我们做个什么，也会考虑到我们的能力，让合适的人去做，即使做不好，也不会为难。”

云暮将帕子拿在手中，走到我跟前，又道：“先生，水好了，可以洗澡了。”

“噢……”我起身，准备脱衣——

“云暮啊，你们出去吧。”我拢上脱到一半的外衣，讪讪的说道。

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先生不让我们伺候了吗？”云暮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洗澡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看着我这样的反应，云暮倒笑了出来。“先生不必紧张，侯爷将我们给了先生，自然是先生的人，即便是……是……做了通房之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去……就算是情理之中，我也没那能力呀！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我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我们就先去睡了，先生洗完了，也早点休息吧。”

云暮看了我一会，方才妥协道。

“皎素，咱们走了。”

“嗯。”皎素应了，又朝我指了指叠好的，放在坐垫上的衣服说道：“这是侯爷准备好的几套衣服，我选出来一套，先生一会可以换上。”

“嗯。”我朝她们笑了笑。

云暮见此，便带着皎素离开了房间。

门一合上，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举目四望，空荡荡的屋子，明明灭灭的灯火，脑海里却有一幅画面久久不散……

夜色浸染的荒野，我怒气冲冲的质问着姬发……那是我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回想起来，对象是姬发，也就不吃亏了。我脱了衣服，躺在木桶里，温热的水拂过惫懒的躯体。

真是举世无双的记忆。

目光触到房梁上，突然又想起了苏护和苏夫人……我笑了下，如今又是孑然一身，谁也不是了。不过苏全忠仍是我心头的一道疤……周朝还没建立，要死的人还有很多，不过就目前来看，苏护他们正因为失子失女，倒可以不参与这场争夺了。没了子女，就没了把柄，若只谈合作与利益，苏护定会想到苏全忠的死，而不会参与。现下，可以顾及自己一下了。

……

生机勃勃的密林，四处可闻野兽的吼叫和嘶鸣。

再远处，就是层层叠叠的陡峭山峦，似一众神像，静静的观望着人世的变迁，不动声色，不入凡尘。

今日天气很好，艳阳高照，不过林中却有始终不散的雾气，浸得人鼻子里湿湿的，有一种腥气和花香交织的味道充斥在鼻腔。

“侯爷，那边有猎物！”

“哦？看看去！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