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

但愿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这日，是个阴天，没有太阳，没有风，只有人，还有热闹。

从窗口望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地面都覆盖尽了……

我整好着装，带上为数不多的钱币，准备出门。

心中总有些惑然……

想了想，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那位沐大夫，如果今日遇到，恐怕，就会是一个大不相同的局面……

可是，路终究还是要走的。

拥挤的路，亢奋的人，卖力的叫喝……

我也是其中之一。

“大娘，你这炭笔多少钱？”我驻在一个摊位前，大声的问道，害怕自己的声音被覆盖。

各种形状的炭笔，完好的摆着。

“十个骨贝！”大娘也朝我大声说道。

“帮我拿……”

“驾……让开！”

一声怒喝，压住了这所有的声音。

只一瞬，像受惊的鹿，人群慌不择路……

马的嘶鸣，带着蹄下扬起的风尘，从人群中，劈出一条路。

女人的惊叫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交织成一片。本就不宽的街道，顿时变成了一个囚笼。

被人群推攘着，我有些动弹不得，好在能站得住脚，并不会发生踩踏。

但，老天终究是看不得你的。

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脚下整好拌着那大娘的摊位，不得已，重重的摔了下去，木头的碎裂声在我身下响起，我忙蜷缩起身子，用手臂紧紧护住脑袋。

此刻，是最危险的时刻。

有人从我肩上踩过，也有人从我背上踩过，我咬牙忍着痛楚，绷紧全身来消化痛苦。我不知这样的混乱会持续多久，也不知自己忍得了多久，只知这撕裂般的痛楚快要将我吞没。

似乎是过了永恒那么长，耳边很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但，又似什么声音都有。

我试探着动了动，除了一些尚能忍受的痛之外，并没有骨头断裂的情况。

稍稍松了一口气。

“起来！”一声饱含怒火的声音，正正对着我。

我咬牙站起来，映入眼帘的，是那大娘几欲喷火的眼神，头发披散着，有些滑稽。

“这些……怎么算！”她指着地上漆黑的印记，还有一些断的不成样子的炭笔。

似乎并没有人死亡，人群朝这里聚拢，整条街有种历劫之后的寂静。即便这样，人那爱凑热闹的本性，永远不会改变，千年前如此，千年后，更是如此。

“该赔偿多少，在下尽数还清就是了。”我艰难的拱了拱手，时不时发出一阵抽气声。此刻，我已不想争论些什么。

“二十个铜贝！”大娘粗略的伸手算了算。

我闻言，从怀里掏出布带：“这里有五铜贝二十骨贝，剩余的，还得待我回去取来……”

“不行，”她一把抓住我的手，“万一你跑了，我这账如何算！这所有的炭笔可都是用上好的木头烧制的……”

我皱眉，心里有些烦闷，剩下的话，也并未听清，只想着回了驿站，朝老伯借点钱，还了就是了。

可，不让我回去，却怎么了结。

见我犹豫，那大娘突然松开我的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理字何在啊！我老妪六十多，靠这小本生意过活，如今毁了我生计，这一年可如何了得啊！如何了得……”

额……

周遭的人，似乎明白了前因后果，将我围得越发紧了，指指点点，生怕我偷溜了……

“人大娘不容易，年轻人，赔点了事罢。”一身穿赭色衣衫的大叔朝我喊道。

“可，我身上确实没有这么多啊。”我无奈的回道。

此话一出，不仅没一人出言相帮，反倒是更多人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瞅着我。

大娘的哭喊，愈演愈烈。

此时，似乎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了……

往日口口声声的依先生，如今成了个街头恶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