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答应他,是断不可能的!
不只是为我的今后,也是为了他的今后。
“可我并不爱你。”
姬发呆了呆,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映着皎洁的月,凄美异常。
“……这么多心思……竟是……竟是白费一场……”他轻轻的呢喃着,温柔的目光投向河面渐渐飘远的河灯。
“如果……不愿再看见我,我可以明早就离开,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让你伤怀。”我望着他的目光中,有歉疚,亦有几分心疼。
“不。”他回头,伸手想抚上我的脸,我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他一顿,又将手放了下来。
“……除了西岐,你又能到哪里去呢,留在这,也好方便照顾。”姬发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嘴角的笑意,几乎掩藏得跟往日没有丝毫区别。
只有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是空落落的,就像大学时,我失恋的那些日子。
这样的感觉,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只像是失了一件极其喜爱的东西,时间过了,也就淡了。
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对不起,你的情谊,我无法回应……”我缓缓向后退着,语毕,便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慢慢的,变成了跑……
什么情爱,什么表白,无端惹人烦忧的东西罢了……
罢罢罢,古人向来是不爽快的,若有机会,还是离了此地为好……
更何况,今夜过后,我也无法再面对姬发了。
周围的景物渐渐模糊,不知不觉跑得远了,灯光再无法企及,只有那月色,仍是执拗的清幽着。
我为什么天黑了不愿出来?
原因则是我有夜盲症,此刻没了河边那样的光,现在的我,与一个盲人无异。
应该快到家了,即便是摸黑乱跑,我仍是按着来时的方向……
一豆橘黄的灯火,渐渐从远处逼近,我眯了眯眼,想看清是何人。
“小姐!”多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
是夏檀!
“夏檀,是你吗?”我仍是有些不确定,试探着出声问道。
“是奴婢,小姐,你何以如此光景?”夏檀应着,忙扶着我进了屋,点了灯,复而关上了门。
“无碍,就快好了,哥哥怎样?”我忙问道。
“医师说……少爷只要熬过这个春天,就没事了,若是熬不过……”夏檀忌讳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自知她说的意思。
“那……你又如何到了这里?”我问道。
“是姬二公子前日派人将奴婢讨来的,给老爷说是觉着奴婢机灵,想添置个丫鬟。”夏檀道出了原委。
原来,姬发早就在准备了。
“小姐,那朝歌的是……”
“一个妖怪。”
“妖怪!”她惊叫起来,又觉着越矩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难怪大王都快不上朝了……”夏檀呢喃着,颇有些不相信。
“……小姐,你……还要回冀州吗?”夏檀小心翼翼的问着,眼神中溢满了期盼,却,并不似期盼我回去的神情。
“看吧,尽量,不回去了,毕竟,我并不想让爹娘背负一个欺君。”我轻轻的说着,对我的未来充满了忧愁。
哪里都去不得,哪里,都危险重重……
“那,小姐何必在这里住呢,姬二公子为小姐早安排了更好的去处。”夏檀朝我笑着,眉间浸了几分喜悦。
我摇了摇头:“夏檀,你是知道的,这世间最不便欠的,就是人情。”
闻言,夏檀有些尴尬,嘴角仍是向上弯着:“奴婢去帮小姐打水洗漱吧。”
说着,便起身去了院里。
虫鸣淡淡,我仰卧榻上,纷乱的情景一直搅得我无法平静下来……
……“依然……朝阳冉冉,暮色苍茫……”
“姑娘好姻缘!说起来,不仅门当户对……”
“我们皆是王侯的后人,论门第,再没有更登对的了……”
……
“……门当户对……在没有更登对的了……”我轻轻重复着他二人所言的话,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门当户对惹出来的嘛?
不,不对,但,却又不能说完全不对,是什么……
“小姐……”不知何时,夏檀已打好了一盆温热的水,将面巾递在我手中。
我只漫不经心的起身胡乱抹了抹脸。
“对了,小姐,泠崖走了。”夏檀像是记起了什么。
“走了?”闻言,我有些惊异,他这一去,便没了庇护,若是自己走的,我却是说什么也不信。
“就在小姐离开后的第二天,泠崖被管家分派到府门前扫地,不想却遇见了一个做道士打扮的人,那人一见泠崖,便立刻嚷嚷着要老爷将泠崖舍与他,老爷被少爷的伤磨得心神俱疲,想也没想就允了。”夏檀说着,一边把我手中的面巾洗了,便端着木盆出了房门。
“也好……也算是他的气运……”我轻轻说道,亦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夏檀,又或是,说给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