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的衣服湿了,来让婶母喂好不好?”
这孩子生得像祖母,与郑氏一般生了一双大眼睛,透着十分的机灵。他偏过头看看安景行,又转回来看看夏南雁,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便伸了出来,讨喜地笑弯了眉眼。
夏南雁不曾想他如此不怕生,又惊又喜,连忙抱在怀里拍了拍,舀起一勺汤饭来吹了又吹,才敢喂进孩子口中。安景行趁着半刻空闲掸了掸衣裳,抬眼正是她怀抱稚子满眼疼爱怜惜。他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任凭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刺骨冰凉也浑然不觉。
成婚之后他变成了一个有未来的人,曾肖想过许多次他们以后。
或退隐山林,日月为伴;或浪迹天涯,仗剑策马;又或是,一朝大权在握,江山社稷,御笔朱批······
他不知道夏南雁向往哪一个,却清楚日月天涯、九五之尊皆非他所想。
他只想就此望着她,伴着她,北关也好,江南也罢,永不分离。
一碗汤饭见了底,小孩子吃饱了便不老实,奋力蹬着如新藕一般两条小短腿挣扎要下地。夏南雁怕摔了他去,赶忙起身扶着他站稳了才敢撒手。瞧着一只白白胖胖小圆子慢悠悠走到茶案边上,竟自顾摆弄起椅子上的绒垫来,一会儿拎着起来打,一会儿又宝贝似的抱着,谁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却都觉得可爱极了。
夏南雁望着他心生欢喜,喃喃道:
“总是有了小孩子,这宅子才不冷。”
“我却冷得很。”安景行佯怒执起葇荑,竟颇不讲究地直往身上的残羹上蹭,“这可都是他的大作!”
夏南雁无可奈何,唯有替他抹去发间几颗米花,又装模作样胡乱擦了擦他胸前那一片汤渍,揶揄道:
“那定是你欺负了他。否则他怎地不来找我的麻烦?”
岂料她话音未落,一盏凉透的茶水就泼在她裙上,而罪魁祸首笑得在地上打滚,手里还捧着空空如也的茶盏。
“瞧瞧,现世报。”安景行出言调笑,却有意站去她身后挡着风,张臂将她拥在怀里,低声道:
“若你我也有个孩子······”
“那你我须得盘下个绸缎庄,否则哪里有这许多的衣服来换。”
安景行闻言忍俊不禁,耳鬓厮磨之间,情不自禁又颔首朝人颈间贴凑。夏南雁忙用力打在他手背,嗔道:
“当着孩子也敢胡来!”
他稍顿了顿,忖度片刻复朝陈瑰月递了个眼色:
“世子乏了,抱去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