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扶在背上亦不能稍有缓解,届时跪得久了,筋骨未愈,又添了新伤。他不再敢去招惹,扶着茶案借了把力气,这才躬着身走出两步,谁知这第三步,复重重摔倒在地。
夏南雁登时被他吓得清醒不少,连忙窜下来扶着,嗔道:
“你可逞什么强!”
安景行不知是因高烧还是疼痛,煞时面色唇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倒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抱歉一笑,道:
“怕是今日顾不得你了,我痛得厉害。”
“我又不是小孩子,非得你照顾着。可别磕了碰了怨上我,道是我不懂事。”夏南雁嘴上不饶人,却有意让出半个身子给他靠着,一动不敢动,生怕牵动了他伤处。
如此好意他当然看得明白,只是夏南雁这姿势委实不舒服,他不忍由着她。即便稍有动作痛到撕心裂肺,他依然咬紧了牙关坚持起身,走回床边落了座。
“你今日且好生躺着,我守着你。”夏南雁温柔替他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说得气势汹汹,全比昨个儿提剑威胁睿王之时更显得刁蛮些。
“无妨,我歇一会儿就好了。这院子里没有下人,那些事你做不来。”
安景行将人揽在怀里耐心劝着,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便朝夏南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来人近了,方才开口问道:
“门外何人。”
“回王爷,小的是奉了睿王殿下的命令,有要事相告!”
要事?前朝之事皆与他无关,夏南雁尽是他一等一的要事,眼下近在咫尺,还须交代什么?
安景行默了片刻,又道:
“站在外头说就是了。我与王妃都在。”
“是。睿王殿下吩咐小的向王爷转告,北关战事吃紧,今日早朝皇上有意令夏老将军挂帅出征。”
“什么……”夏南雁闻言一惊,立时顾不得许多,冲上前去打开了房门,一把薅着那院子的衣领,怒道:
“北关乃是苦寒之地,我父亲年事已高,如何还能挂帅?”
“昭昭昭王妃,这是……是睿王殿下让小的说,小的不知情啊!不知情啊!”
那院子吓破了胆,浑身抖若筛糠,吞吞吐吐一句整话都说不出。夏南雁怒火中烧,一把将他丢在一边,狠狠骂了一句“混账”。
安景行虽不便追出来观瞧,仅听这一声骂,即知夏南雁心急如焚。睿王遣人来报,消息不会有假。安怀信这些年扬文抑武,朝中可用的武将屈指可数。北关对敌,战得是所向披靡的北乾军队,寻常将领莫说退敌,管保见了那凶神恶煞的北乾人就已然不战自败了。
夏元生虽年逾古稀,但手握兵权多年,在军中颇有威望,确是出征北乾的不二人选。然而北关常年阴寒,冰雪封地,这一去,凶多吉少。
“雁儿。”他轻轻唤了一声。“此事交与我罢。明日早朝,我去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