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以为探腕渡血已经是最疼的了，可她忘了，在海底救挽怜又孩子的时候，取心间血的撕心裂肺。

她看着那丝蕊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如梦里那条蛇银白的头一样。它越过她的颈子，探到她后心处…有冰凉的温度穿入体内，像她在花幽谷里被吸心血时一样。

待那丝蕊吸出了心血，幽红的颜色甫一流出身体，出现在裸露在外的蕊心里，川兮就抬手将丝蕊疾抽了出来。

撕心裂肺的疼…三三够不到后心，只能蜷缩成一团，用枯槁的双手摁住快要疼的跳出来的心脏，在地上来回的翻滚。原来她还有力气的，至少现在还能有力气翻身。忍不住呻吟出声，低低的呜咽，疼的浑身抽搐，连黎儿想要抱住她都不能。

原来，人是可以疼到连昏过去都不能的。

泪水在她翻滚的时候纵横交错了一脸，透过朦胧的水汽，她能看到川兮背对着她的身影，她在盯着丝蕊里那一滴心血，看它慢慢的流到川已的元鬓。

直到黎儿着人抬着她出了帝承殿，三三才收回盯着川兮的视线。她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她一眼，连她疼到哭喊，她都无动于衷。

就那么突然的一瞬间，她开始恨了，恨她的无情，恨她的冷漠。她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到这帝宫里开始，那个一路以来都对她温茹照佑的人，怎么就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她是在救她的弟弟啊，为什么就不能关心一下她，连看都不看？

黎儿送了一粒血红的珍珠到她嘴里，哭着求她张口吃下。她张了啊，她都能感觉到自己颤抖的嘴唇张开了的，因为她要呼吸啊。可黎儿还在哭着求她，为什么？

第一次，黎儿用了力气撬开她紧咬的牙关，将那粒血红塞进去。三三拼尽全力吞了下去，终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每一次心跳都那么疼，现在心跳得没那么快了，真好。

那颗珠子她认识，挽怜又给她吃过，补心血的。

那日里，川兮一反常态的突然来到云瑶宫看望她，却在她心生欢喜的时候告诉她：“已儿的身子结实些了，三日后开始…开始渡心血，这是玉渡神山的蛭蛇蛇胆，每日服一颗，将养下身子。”

她吃了三天的蛇胆，苦到她连吃甜腻的点心都觉得是苦的，然后，就是为了现在被这么折磨的吗？锥心刺骨，痛不欲生。

三三躺到冰冷的寒冰上，疼痛感终于淡了一些。这个陌生的寒洞里，除了满地的寒冰，就是墙上成片的雪白。她突然就想知道，那个她做过的梦，是不是其实是真的？那么，哪一个是真的？最后被蛇救了的那个，还是被杀了的那个？

血珍珠真的很管用，至少第二日清晨川兮抱她回云瑶宫的时候，她醒了过来。她安静的躺在她臂腕里，看了她一路。那张冷漠的脸，好像隔了她千山万水的远，远到她有些不确信眼前的人，还是曾经那个温柔的女子。

“你是兮儿姐姐吗？”她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声音，那么小，那么沙哑。

抱着她的女子有些愣怔，片刻后才低头看了看她，却又快速的看了前方去。她看到她的嘴唇抖了抖，但却没有说话。

“你不是，兮儿姐姐她，不会这么对我。”

她感觉到抱着她的那双手紧了紧，低头苦笑了声，又喃喃自语：“这个梦太长了，什么时候才可以醒过来，是不是得等我死了才好？”她闭上眼，“睡的醒吗？”

有滚烫的水滴到她裙衫上，又迅速的消失了，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