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又做了那个梦,漫山遍野的雪,脚下碎裂的冰,身体里撕心裂肺的疼。只是梦里救她的那条银白色头的蛇,变成了去杀她。
它猛的蹿出来,锋利的牙齿陷进她的手腕里,彻骨的疼…她低头去看那血肉模糊的手臂,指尖还在不停的颤抖,抖落了一地的血红,将脚下的冰都融化了…
三三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川兮的怀里,入眼便是那张憔悴的脸,和惊慌失措的眸子。她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没事”,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回到那个冰冷的梦里,那里的冷,能减轻她手臂上撕裂般的疼。
再次醒来,已是身在云瑶宫,川兮的凤床上。雪白的床幔让她有一瞬的错愕,好似还在梦里没有归来。
“什么时候了?”她侧头看向一旁独自抹泪的黎儿,沙哑着嗓子问。
“小姐您终于醒了,已是酉时了,您已经睡了一夜一日了,饿了没,奴婢给您传膳。”
“嗯。”已经晚上了啊,那她,是不是又要去渡血了?她昏过去之前,才渡完了啊。
“兮儿姐姐呢?”
她看着莹白的烛台上隐隐露出的烛台尖,随意的问道。那烛台上的蜡烛已经快燃尽了,还未来得及更换,连插烛的玉渐都露了出来,闪着莫名的幽光…一定是黎儿一直守着她,忘了换。
“公主她过午来看过您,留了珑参便去忙了,您快喝了吧,熬了一个下午的,补补身子。”
“我这身子,还补得好吗?”连路都没法走,吃饭都需要喂,补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个造血的机器。
半载了,饶是报恩,她也忍不住倦了这样的日子…可她还是接了碗,仰头灌了进去。
“小姐…”黎儿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喊了一声小姐,发觉自己带了哭腔出来,赶紧禁了声。
“收拾了吧。”她还在盯着烛台看,仿佛那烛台的尖锐,就是梦中那蛇陷入她腕间的利齿。
“奴婢先扶您去床上吧。”
“躺太久了,我想坐坐。”
“那奴婢扶您去榻上,舒服些。”
“不用了,这里离门口近,我想吹吹风,暖和。”已经是春深时节了,她来到这皇家宫殿已经半年了,从初秋到春深…她一直待在这里,渡血、渡血、夜夜渡血…
好像有些记不起来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了,只记得这里好大好大,没有川兮,她会走迷路的。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里太小了,小的让她觉得压抑,像被困在笼子里的大象一样,动弹不得。
黎儿为她拢了拢狐裘的领子,便领了婢女将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撤了下去。
小姐已经厌食多日了,就算勉强吃下去,不一会儿也会吐了出来。她已经不再劝她多进些餐饭了,免得她又吐了,吐的那般难受。
“小姐,是时候…”是时候去帝承殿了。
三三没有动作,黎儿的话,让她那已枯瘦如柴的双臂惊吓般的颤抖起来。她抬起虚弱的双臂压在胸口,想要压下那有些过分了的颤抖,可她太虚弱了,连身子都跟着抖了起来,愈演愈烈。
俯下身去,蜷缩起身子,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胸前突兀的肋骨咯得她的腿都疼了。
“小姐,您怎么了?您哪儿不舒服,奴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