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拍了拍二当家的肩膀，“你救过我的命，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不能跟我说？”

“我……”二当家心里也后悔过，当初做事太冲动了。

“我们不能让兄弟们当一辈子土匪，你明白吗？”一阵凉风吹过，大当家拿着刀子的手抖了一下，刀子掉在地上。

“我明白，我明白……”二当家看着大当家哆嗦的手掌，只剩下了皮包骨头，“我明白的太晚了。”

当初单手能举鼎的大哥，如今连把刀子都握不住，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二当家心里翻涌着说不出的滋味。

“还不算晚，起初你把我从火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大当家觉得有些累了，干脆坐在地上，“我以前也做错过，我要是能早点听人的劝，也不至于最后连累全家。”

“我走了以后，兄弟们可就交给你照顾了，没事的时候别只顾着找乐子，多跟兄弟们聊聊……”大当家叮嘱着，又歪着头想了半天，“不行了，想不起来了，本来还有挺多想说的，最近忘性的越来越厉害。”

“大哥！”二当家将大当家扶起来，“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大当家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老二，你做事心狠，往后有兄弟犯了错，你该抬抬手就抬抬手，别拧着一根筋。还有过些日子，姬将军那边会有人来收编，你就别当兵了，你这性子当了兵没人罩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没了。我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忿恨迷了心弑君杀父的都有，你这算不了什么……”

短短的几步路，大当家一路嘱托着，好不容易将大当家送回屋，天已经渐渐放亮了。

有个起床早的想去茅房，发现二当家在大当家屋前跪着，上前打招呼，“二哥，你在这跪着干嘛？”二当家没回话，在自己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二哥你干嘛那？”那人让二当家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看向屋子轻声问道：“该不会是大哥他……”

二当家站起身一巴掌就朝那人扇了过去，手到了脸前还是停住了，咬着牙指着那人，“说话注意点，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转身走了。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二哥这是发的什么疯？我得看看大哥去。”想完，推门进了屋子。

一缕晨光照进帐篷，有熊析木坐起身子，模糊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灵兰，对不起我睡着了……”

“灵兰？”四周没瞧到灵兰，有熊析木脑袋伸出帐篷，又叫了一次。

有熊析木出了帐篷转了一圈，一个人也没看到心中有些慌乱，“人都哪去了？”

正巧瞧见姬故冼这时闷着脸走了回来，有熊析木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上前问道：“灵兰跟轩辕轸他们那？”

“他们在那边说话。”姬故冼指了指旁边，绕过有熊析木，坐在自己帐篷不远的石头上沉思着什么。

有熊析木准备着炊具，“你怎么了？有心事？”

“看着一个有本事自己还很佩服的人，在自己面前早夭，心情能好吗？”姬故冼从怀里掏出‘手摘录’。

“有本事？佩服的人……”有熊析木想了下，“那个大当家真的生病了？灵兰都治不好？”

“哪是生病了？灵兰说是让人给害了。”姬故冼翻到上次看的位置，夹着一枚书签，是昨晚临行前灵兰贿赂自己的赠礼，交代着自己别给轩辕轸拖后腿才送给自己的。

姬故冼捏着书签，心道：“不论是已经割弃的武功，还是回京当官，亦或是灵兰的心意，还是即将离开人世的大当家，已经有过太多次的无能为力了。”

“习武十年的坚持有过，做官的执念也曾有过，如果说瞧不上自己的灵兰，是因为自己未尝努力的结果。那么父亲如此推崇的那个大当家，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又是因为什么？真的只是一时冲动？还是一切早就已经注定的？那可以提早预知改变吗？”姬故冼看着手上的‘手摘录’，自己已经从里面得到了一半答案。

翻开‘手摘录’的第一页，那里写一句‘奎儿摘录’‘赠与灵兰’，姬故冼将书签攥到手心，轻声呢喃着，“虽然不知道这个公孙奎儿从哪里摘录，但这本‘手摘录’暂时还不能还给灵兰，至少在自己做好备份之前不能。”今后做事即便不知道怎么成功，但也要清楚自己为什么失败。

有熊析木本打算让姬故冼帮忙做饭，可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也没好出言打搅。

不远处轩辕轸与玄枵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姬将军的事，聊得投机正在兴头上，灵兰突然问玄枵，“看你穿的不错，你家里应该挺有钱吧？”

轩辕轸想给灵兰一个脑门，可机警的灵兰早就躲到玄枵身后去了。

玄枵看着脑子脱线的灵兰是个女孩，也不好发作，“还行吧。”

“还行？”灵兰不满看着玄枵，“那你家是哪里的？”

“京城的，你问这干嘛？”玄枵向旁挪了一步，与灵兰拉远了距离。

“京城的？那你们家肯定有当官的？”灵兰笑着看向玄枵。

轩辕轸觉得灵兰有些奇怪，训斥道：“灵兰！别闹了，你先找姬故冼去。”

“角轸你别管，我在说正事那。”灵兰少有的无视了轩辕轸的叱责，轩辕轸也不知道灵兰打的什么鬼主意，只好先由着她。

玄枵皱着眉点点头，“是有当官的。”

“是不是挺大的那种？”灵兰两手搭在玄枵的肩膀上。

感受着肩膀上的力道，玄枵甩了两下没甩下来，“是挺大的……”

“不错！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灵兰满意的拍打着，玄枵肩上自己抓出来的褶皱。

瞧着灵兰一蹦一跳的跑开，轩辕轸高喊着提醒，“灵兰！你别乱跑，一会儿我们就下山！”

“她平常就这样？”玄枵活动了一下刚被抓的生疼的肩膀。

轩辕轸摸了摸鼻子，“平常除了喜欢耍点小聪明，倒也还好。”心道：“灵兰该不会看上你了吧？”摸着骤然间变得空唠唠的心，安慰自己：“如果真是这样，不论对自己还是灵兰都是好事。”

姬故冼瞥着灵兰蹦蹦跳跳的回来，“遇到什么喜事了？这么高兴？要分喜糖了？”

“想要糖？等你哪天受伤了，我在喂你。”灵兰说完朝姬故冼吐了吐舌头，跑到有熊析木耳边说着悄悄话。

“真不知道你脑袋怎么长的？大事儿记不住，小事儿忘不了……”姬故冼把玩着手里的书签，晚上那张焦槁瘦弱的脸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做饭那？”灵兰凑到有熊析木身旁，捋起袖子，“我帮你。”

“平常不都是躲着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来？”有熊析木还望西边瞧了一眼，“怎么想起来主动干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