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枵推门而入,灵兰三人紧随其后。
屋中有名中年人穿戴整齐,早已备好了桌凳坐在正中,脸色枯槁苍白双眼无神,仿佛随时会睡着。灵兰四人进门带起的微风,使身侧摇曳的烛光衬映在中年人脸上,更显枯瘦焦败。
“前辈可是……”玄枵望着中年人的脸色,心中沉重,抱拳行礼确认其名讳。
“叫我大当家的就行,你想问的那人早些年随着一场大火,跟他妻女团聚了。”中年人轻轻摆手,“过来坐,记得带上门,我怕冷。”
灵兰四人落座,大当家瞧着姬故冼,“是姬将军让你们来的?”
“如大当家所料。”轩辕轸抱拳,“听闻大当家身染重病,我这次来姬将军也让带了大夫,不如先让她给大当家瞧瞧?”
灵兰进屋之后平时咕噜噜转的双眼,仿佛入了定一直在打量大当家,直到心里大概有了定数才缓缓低下头,轩辕轸说完这话,灵兰抬起头瞧众人都看着自己,“这个我恐怕……”
大当家看出灵兰正在为难,“算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我怕是撑不了多少日子了。”
“灵兰?你怎么了?你倒是给看看再说啊。”姬故冼在桌下踢了灵兰一下。
轩辕轸清楚灵兰的本事,知道灵兰不会平白无故扭捏作态,但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灵兰,你在细看看吧。”玄枵也眯着眼盯着灵兰。
“大当家你能把手给我一下吗?”灵兰虽然断定大当家已经是必死之人,但又不好明说只得循规蹈矩,一步一步来。
大当家两只手把完脉,对灵兰笑道:“姑娘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忌讳。”
“这话我说了本是犯了大夫的禁忌,不过大当家要我说,我也不隐瞒了。”灵兰将双手放到桌下扭着衣角,“大当家的病以前被人误治过,看这样子估计已经有一年多了。”
“能治吗?”玄枵的眼睛眯的更紧,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灵兰咬着下嘴唇摇摇头,沉思默虑后,“大当家的病说是误治,倒不如更像是谋杀,但凡用针的大夫没有不知道刺禁的,这明摆着是泄人神气夺人性命。”
“我这也是欠人的债,这条命本来就是他救得,算是还他了。”大当家双手拢入袖中,“姑娘我大概还能活多久?”
“常人神气泄露最多也只能活一年,这已经过了大半年,过了这个夏天恐怕……”医者父母心,灵兰这会儿心里对那个用针的大夫,不知怎么咒骂那。
大当家轻笑一声,“还能活完这个夏天也不错。”
“那我们……”姬故冼欲言又止,众人也是不知所措。
“既然来了,能不能帮我给姬将军带句话。”大当家看向姬故冼。
“大当家尽管说。”姬故冼神情复杂,一手不自觉的摸向怀里,那是揣着‘手摘录’的位置。
“我在山上这些年虽说是跟着大伙儿做土匪,但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死以后怕手下这帮兄弟没了管束,好在平日里让他们勤加操练,看姬将军能不能收编了他们。若是有个别不够格的就给我送回来,我这儿还有些积蓄可以给他们分了,他们有了着落我走的也放心。”大当家握住姬故冼放在桌上的一只手,神色中颇有几分哀求。
玄枵不等姬故冼答话,抢先答道:“大当家的尽管放心,眼下青州正是用人的时候,姬将军定然不会拒绝,若还有不愿参军的兄弟,我倒是能给他们另找条出路。”
大当家站起身,抱拳向众人作揖,“那我就替我那帮兄弟,在此谢过诸位了。”
玄枵扶着大当家站起身,“那大当家先与大伙儿打好招呼,我就不在耽搁了。”
“诸位请吧,那我就不送了。”大当家说罢轻咳了几声。
轩辕轸行礼道别,“大当家留步,我们即刻回去复命。”
四人前后出了屋子,屋中的烛光也随着关上的房门熄灭了。
“玄枵,你现在要去找姬将军?”轩辕轸前走了两步问道。
“不是你说让我陪你们走一趟吗?”玄枵说完犹豫了一下,“你不是姬将军的儿子?”
灵兰在姬故冼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这个混蛋才是。”占了便宜立马跑开了。
姬故冼心事重重,只是拍打着屁股并未理睬,“再聊下去天都亮了,我们不先回去?”
“先回去再说吧,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轩辕轸拉着灵兰转身欲走。
“诶!”玄枵叫住灵兰三人,指着夹墙方向,“那边还有个二当家那,怎么处置?”
“别管他了,反正天亮了也会有人看到他的。”轩辕轸转身说完,带着灵兰与姬故冼已经走出老远,玄枵冲着夹墙的方向摇了摇头,快步朝三人的方向赶了过去。
三人走后不久,‘吱呀’的开门声传来,大当家慢吞吞从屋子出来,一步一喘气的往夹墙方向挪着。
大当家瞧见二当家在墙缝里夹着,捆的结结实实,伸手将二当家嘴里塞的布条给拽了出来。
“唉!”大当家叹了口气,掏出了把刀子。
“大哥!你要做什么?”二当家惊惧的向夹墙里挪着。
大当家朝二当家招招手,“你怕什么?你过来,我给你割开。”
二当家犹豫着不敢过来,大当家将刀子扔在地上,“既然不愿意让我动手,那你就费点劲自己割吧。”说罢,还往后退了几步。
“大哥,你先回去睡吧,剩下我自己来就行。”二当家脚踩住刀子,拨到身下。
大当家紧了紧衣领,“我有几句话想跟你交代。”
“大哥尽管说。”二当家废了老劲扭着身子蹭出夹墙,背过身子捡起刀子,“那孙子捆的真紧。”
“老二,当初我得病的时候,那个大夫是你找来的?”大当家蹲下身子,从二当家手里夺过刀子。
二当家身子一颤,支支吾吾应着,“嗯。”
“是你让他对我下手的?”大当家用刀子割着二当家手腕上的裤腰带,二当家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