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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黑猫的成长笔记

在她大二快结束的时候,也是我大三快结束准备最后考试离校的时候,我在图书馆复习。复习周的时候图书馆的人特别多,需要来很早才能占到座位。上一年考试周的时候我没有看到黑猫,我以为是我们考试时间不同的原因,她告诉我,她不喜欢热闹,不喜欢排队,不喜欢争抢,还是把那些位置让给有需要的人吧。

我早早地到达图书馆,一般大家都是从低到高一层一层地找空位。我直接爬到四楼找我坐了一年的位置。

令我惊讶的是此时空荡荡的四楼只有那个位置坐了人,是黑猫,她的脸对着门口,像是在那里等了好久。

我笑着走向她,坐在她对面:“不是不喜欢热闹吗?今天怎么起那么早,是不是担心要挂科了,赶紧临阵磨枪啊?难道,,,你平时都是假勤奋?”

我知道自己说这些话都不是原因,她一定是有事找我。

“晴天,”在我上大三后遇到的新生都叫我学姐,我大二的时候她也亲切地这么叫我,自我上了大三她再没叫过我学姐,只叫我的名字。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考虑到大三的女生都不愿被叫学姐了,才这样做。

“我找你确实是有事的。”

“嗯,什么事啊?”我收起刚才脸上调侃的微笑,表情严肃,我知道接下来她要和我说的事,是很重要的,起码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本笔记本,你能帮我保存吗?你马上就要离校了,大四实习又比较多,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一定很少了,我不想那时候再约个时间见你,所以,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是那本粉色的厚厚的笔记本。

“这本笔记,我每次在图书馆见你都见你带在身上,应该对你很重要吧,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送我呢?又不是新的,就算当作我即将毕业的礼物你也太抠了吧!”

我的老毛病,见不得气氛太沉重,总想说些轻松的话,一般都能起到不错的效果。此时我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了,很想收回,尽管还没有超过两分钟,不然在qq上是可以撤回的。

“不是送你,是让你帮我保管,尽管我没有要收回的意思,但是你可以随便处置,哪怕出了图书馆就扔了,我也不介意。”

这句话有毛病吧,她这么说让我很疑惑。

“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既然是不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让我保管?如果是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又不介意我把它扔了?”

“我不想保留它了,但它耗费了我很长的心思和感情,我不想沉浸在自己过去的感情中走不出来,我要重新出发了。我不适合再拥有它了,我不舍得自己扔掉,我想,自己存个念想就好,其实我不想麻烦你,你可以把它扔了,只要别让我知道。”

她的头低着,我知道,她不想让我知道她哭了。但是,没用的,她没有长长厚厚的刘海的遮挡,我早已看见晶莹的泪珠穿过桌子,可能打到了她的腿上,可能掉到了地上,总之,我听见某种东西破碎了。

“好,我答应你。不管里面你写了什么,这本笔记以后就是由我处置,我可能连看都不看就把它扔了,你别想以后再从我手里要回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么一番话,我平时不是这么冷漠的人,尤其对她,我的好朋友。

后来,我从未后悔过说那样一句话,那可能是我一辈子说的最聪明的话。

她抬起头,眼眶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碎碎的泪珠挂在她眼睑下的睫毛上:“晴天,谢谢你。”她的左手握住我的右手:“这些年,谢谢你!”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我了,搞得跟告别似的。”我的声音哽咽了,用我的左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因为隔了一个桌子的距离,桌子很宽我不得不站起来,弯着身子。还好这时候还没有人走进来,不然看见我高高撅起的屁股不知道会怎么想,我这多年来的形象在这样一个早晨就要消失殆尽了。

阳光透过窗帘塞进来,像是要一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恢复了面对面对坐的姿势。她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强挤出一个微笑:“看,今天也是大晴天呢,阳光都洒进来了,这是我爱坐窗户边的原因,虽然有时候阳光很刺眼,但是我喜欢清晨和傍晚的时候,那时候的阳光最美丽最温柔。”

为了等待片刻的美丽,我们都是愿意承受炽热的人。在别人躲避的时候也岿然不动,像个傻子一样地选择不离开。

“晴天,我先走了,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说什么浪费不浪费的,真是见外。这本笔记我收了啊,肉包子打狗,有去不回的那种。”我把那本笔记用手拉到自己的面前,她在给我的时候也没有放在桌子的中间还是靠近她的那一边。

她轻声说了一声再见,我想回一句再见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这才意识到她并不是和我说的,心中的伤感比看见她哭的时候更浓烈了。

我很想立刻打开那本笔记本看看她写了什么,又忍住了,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万一我看到笔记的内容在剩下的几天里忍不住去找她,那么她做的一切都会白费。

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时间,我不知道。

起码先等我们不能见的时候,我没有机会拿着笔记本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吧。

果然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我就到了大四的实习期。黑猫的笔记本我放到了家里的柜子里,像是被封锁的一段往事,尽管我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听说有追求黑猫的人,不知道她同意没有。大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忙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大家都为自己的简历做足了准备,我庆幸大二那年遇到了黑猫没让自己的青春在宿舍度过。好歹让自己的简历中有拿奖学金的光彩,也有一段段实习的经验。

工作没有那么好找,尤其是没有学校名气的优势,投了好几次被退回了好几次。最终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了眼让重经验轻工资的人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刚刚上市公司的邀请。

虽然是刚上市的公司但是实力背景还是挺强硬的。搁浅了那么久,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决定好好表现好好学习,毕竟社会也是一所大学。这里面的学问不是书本上的知识可以解决的,人际关系还是要好好斟酌的。

百忙之中,我和黑猫的联系少了很多,我问她将来有什么打算?追她的男生怎么样?她说那个男生对她很好,看得出来也很有诚意。我间接询问有没有可能在一起,她只说自己想要考研。看起来答非所问,我知道她已经给出了我答案。

好的恋爱是可以共同促进的,为什么不试试呢?我想鼓励她给那个男生一个机会,更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也许在老的时候一年两年真的是转眼一瞬间,但是年轻的世界那么多变,一年两年也可以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的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这是我实习期间总结的经验,况且我遇到的是几个月,甚至一个星期之间的改变。有时候一天甚至一个小时,一秒都会让人的命运产生巨变。

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说让我不要担心她的状况,况且我们现在还很年轻,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自己这个人就是有些固执,可能就是需要更长的时间罢了。现在她不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了,她想给时间一些时间,给时间一点时间,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让现在存在,让未来有梦。

我无言以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的选择都是适合他们的最好的选择,所以我应该说些什么呢,我需要说些什么呢,此时最好的语言就是沉默。

6月,正是操场上的树最绿的时候,正是图书馆外面的爬山虎最放肆的时候,最是离别的时候,最是拍毕业照的时候。

我们穿着租来的学士服在校园里溜达怀念着最后的青春时光,考研成功的同学似乎没有那么大的离别意,这四年的结束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们宿舍的八个人也团聚起来,回忆过去的时光,舍友们都说我不好接近,感觉总是在忙自己的事情,我感到诧异,原来一直以来不是她们忽略了我,而是我一直不曾对她们敞开心扉罢了。

所有孤独的时光都适合用来成长,然后时光总会在你最不经意的瞬间给你一个猝不及防的答案。我和舍友们一起出去吃饭,被称为学霸宿舍的我们一直中规中矩了四年,这时候大家也都放开了,开始大肆地喝酒,宿舍八个人5个考了研究生,说来惭愧,我早早选择就业的原因不过是耐不住大学生活的寂寞了,没想到一直以来她们都在我身边,倘若她们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我勇敢地说出那句:“带我一起吧。”相信一切都会有很大的改变。

看着她们喝的没有底线,我想,我还是做那个清醒的人吧,不然一会儿回宿舍都是个问题。

回忆大学四年我没有遇见那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人,大家都说我眼光太高了。我知道身边很多比我优秀的人都选择了不将就,秉着这样的态度,他们有的真的遇见了适合自己的人。黑猫的那份坚持我不知道是否正确,相比吃感情的苦,我倒觉得自己的大学四年过的还算痛快。

或许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害怕感情走到最后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吧。

初中的时候我就见识过男女的别离,他们因为早恋被学校劝退了。其实学校早就发现了,一直忍到了八年级暑假放假的那天。女生是我的好朋友,没人想到被开除后她还会来到学校,还是在大家都差不多离开学校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的。她的妈妈见她一直不回家骂骂咧咧地到我家问我可曾见到过她,我摇头说没有。她的妈妈又开始破口大骂说她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整天和男生玩,现在学也上不成了,早点出去打工赶明嫁人算了,都说女大不中留,没想到那么早就留不住了。我被她妈妈吓得不敢说话躲在我妈妈背后,我妈妈扭着头拉着我的胳膊悄悄对我说让我以后少和她玩,以免被带坏。她妈妈还是挺担心她的又拉不下面子去找她,说她坏了一家的名声,又说她脾气倔的很,就算被找到了恐怕也不愿意和自己回家。我想她一定挨打了,才跑出去的。

她和我的妈妈商议让我去找她,我跑了很多我们当时经常一起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于是跑到那个男生的家里问他有没有见到她。当时那个男生脸色苍白有很多淤青,像是见了鬼似的一直摇头,嘴里却说着:“我也不活了,我也不活了。”他妈妈立马把他拖到家里又是一阵暴打,骂他没出息。还骂我的朋友不洁身自好注定是个坏女孩。旁晚的时候,我不肯放弃,决定去学校看看。在厕所里,我发现了她。她的身上流的都是血,白白的连衣裙被鲜血染得通红。血是从小腕流出的,她气息奄奄地躺在我面前,夕阳的红光也从厕所上面的通风口漏下来,本来光线昏暗的厕所我是早已习惯了的,此时眼前只被血色渲染满自己的整个眼眶,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大脑中的血液不停地往上冲,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大喊,却发现没有声音。

我吓得两腿发软,只想逃离,却发现外面也是一片通红的颜色。快要放假的七月,厕所外的很多杂草已经长到我的膝盖那么深了,学校还没有来得及清除,此时通红的夕阳虽然被远处的树梢掩盖着,我却觉得就在我面前,照的我眼睛睁不开,我只看到红色,世界仿佛也被染成了红色。旁晚的深草上挂着湿气,白天有多炎热此刻的露水就会有多重,我的腿感到一阵阵的寒冷,胳膊上起着一层下去又起一层的鸡皮疙瘩。脑袋寒冷,脸部紧绷,似乎也起了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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