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兰兰在厨房内早已听得一清二楚了。石松老婆见兰兰迟疑着一时不肯走出来,便又催促说:“兰兰,你出来,你娘有话问你呢。”略过了片刻,兰兰才姗姗地从厨房中走到堂屋里,站在一边双手捻弄着身上那件旧棉袄的衣角。
她娘见兰兰在她面前站下了,就对兰兰说:“你婶子今天来下红帖子了,我当面问你一下,你和狗子哥的婚事同意不同意?”
兰兰仍旧低着个头捻弄着衣角。她娘见兰兰不出声,就笑眯眯地又说:“你倒是说一声呀,到时候可别说是娘包办的。”
稍一迟疑只听得兰兰低着头很轻地说了一声:“娘说了算。”就满脸通红地跑进卧室中去了。
这边石松老婆哈哈地笑着说:“我家兰兰害羞呢。”兰兰她娘和吴摊都眯眯地笑。
此时,高兴得想跳起来的孙狗子,强压住心头沸腾的热血,勉强地嘿嘿呆笑着,说实在的,他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石松老婆可不会让机会溜过去。她顺势站了起来对嫂子说:“嫂子,那就今天上午,叫兰兰一同去城里买布做新衣服去,自己穿的要自己挑才中意,做新衣是要量过身才行的。”
兰兰她娘笑着说:“弟妹干嘛这样急?慢慢做嘛。”
“嫂子,这黄道吉日,就在三天后的第四天,所以,今天就上城里去把新衣定做了,待第三天去取还来得及。再说,狗子也要做一套新的,到时候穿上了才像个新郎倌,总不能穿着打过补丁的旧衣服去拜堂吧?”说得兰兰她娘和吴摊都笑了起来,孙狗子也低着个头嘻嘻地笑。
兰兰她娘边笑边问:“狗子她娘为啥把日子挑得这么急呀?远一点不是好缓缓地办么?”
石松老婆随口就说:“还不是生了儿子就急着越快越好做上婆婆呗。”说得大家又大笑起来,石松老婆边哈哈笑着,边指挥孙狗子拿出那一大包,上面嵌着红纸片的饼干,又叫孙狗子将她放在小布袋中的红鸡蛋拿出来。
孙狗子从布袋中拿出红鸡蛋,一时无处摆放,摆在桌子上又怕滚落到地下。正狐疑间,只听得石松老婆向卧房内喊:“兰兰,快出来拿只篮子放鸡蛋。”
兰兰在里面“嗳”地应了一声,跑将出来去厨房中拿来一只小竹篮子。孙狗子将袋中的红鸡蛋一双一双地放进篮子内,正好是二十八个。石松老婆说:“二十八个红鸡蛋,是个吉利数,‘八’象徵着‘发’,办喜事的人家都这么做的。”
兰兰她娘说:“弟妹你真心细,还照老规矩做。”石松老婆却说:“眼下物品短缺,只是表点心意图个吉利,嫂子包涵着吧。”
“哪里,哪里,大家都一样。”
待兰兰去放好了饼干和红鸡蛋后,石松老婆就说:“嫂子,那我就带兰兰去城里挑布做衣服去。”
兰兰她娘说:“弟妹,由你安排去吧,兰兰的事你代我去操心。”
石松老婆忙说:“这个应当,自家的侄女出嫁,做婶娘的理应贴着心去做,嫂子你放心吧。”
又转身对兰兰说:“兰兰,咱们走吧。”
只见兰兰仍站着不动,她娘看见了,就挥了挥手说:“和你婶子一同去吧,你一个人去的话,我还不放心呢。”兰兰听了娘的话才挪动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