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车足够宽敞,就是萧念为了防止胞弟行至野外来不及投宿而准备的,马车里的日常起居用品一应俱全,还有张软榻可供萧棠休息。桃月看了看他,见他似乎真的没有胃口,便不再劝他,扶着他在软榻上躺下,给他盖好薄毯便收拾好小几上的饭菜退了下去。
这一夜萧棠睡得并不安稳,频频发梦,桃月守在一旁,听他睡梦中不住地叫着“瑶瑶”。起初她吓了一跳,以为萧棠想起了什么,结果一看原来是在做梦,心里便安定了一些,不过又怕萧棠记着梦境明日问她瑶瑶是谁。
将至黎明时桃月半梦半醒间又听到萧棠在梦呓,她忙张开眼。就见萧棠双手紧攥着身上的薄毯,眉头紧皱,满头汗水,最近不听地念叨着:“不要,瑶瑶,求求你……我不想忘了你……”
桃月忙掏出帕子给他擦拭汗水,却见他紧闭的双眼间慢慢涌出了泪水,桃月还来不及惊讶,就听他牙齿咬得咯吱做响,破碎的话语就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瑶瑶……别织幻,别……”
桃月捂着嘴忍住哭声,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汗擦泪。想叫醒他却又想起老辈人说过梦呓时人的魂魄游离在外,若是把他叫醒了可能魂魄就回不来了,可能会成为个傻子。萧棠的痴病好不容易才有了好转,她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可是不叫醒他吧,看他这样子又实在痛苦……
就在桃月左右为难时,萧棠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王爷,您终于醒了!”桃月顿时喜极而泣。
萧棠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问道:“桃月?我怎么了?”
桃月扶他坐起来,又倒了杯热水给他,“王爷梦呓了,不停地说胡话。”
萧棠看了她一眼,仍旧有些魂不守舍,他茫然地捧着茶杯,低声问道:“我都说了什么?”
桃月低着头,心虚地不敢看他,“王爷说了很多,有些含糊,奴婢也没听清……”
萧棠也不知道听到没有,整个人怔怔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看她神思恍惚的模样,桃月有些担忧,“王爷,天色还早,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萧棠没有说话,仍旧呆坐着,桃月想了想,小心地接过他手里的茶杯,扶他躺下。萧棠就像个木偶人一样,呆呆地任她摆布,他躺在软榻上,望着车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桃月蹑手蹑脚地下了车,左奕就在不远处守夜。桃月走上前去,忧心忡忡地说道:“左奕大人,王爷的精神看着不大好,一整晚都在梦呓,方才我同他说话他也不大理会,我们要不要同皇上说一下?”
左奕看了一眼萧棠的马车,沉声道:“我听到王爷的呓语了,王爷第一次和小姐回京时,曾经在这个地方遇刺过。兴许王爷的脑海深处还有些许关于小姐的记忆,所以一时触景生情。再等等吧,若是天色大亮后王爷还不好转,我们便折返回去。”
听他如此一说,桃月才明白为何昨日萧棠要在这里停车。她叹了口气,面带忧愁,“也好,那我回去守着王爷了。”
左奕点点头,皱眉看着东方隐隐露出的鱼肚白,心里也有些不忍。他本是暗卫营训练出来的暗卫,对他而言感情只是种麻烦的牵绊,他只要有忠诚就行了。可是亲眼看到萧棠与墨瑶这一路的坎坎坷坷,他心里多少也有些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