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妮呼啦啦连风带火地说起来，“人家梁子为完成咱村上的指标才出的劳工！不出劳工能出事吗？出了事再让梁子家的人去当人质？这不是扎一刀再砍一刀吗？咱月牙湾没人了就该可着梁子一家祸害？你们也下得去眼？”

乡亲们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可是谁敢去当这个人质呀？十天抓不到梁子人质就没命啦！村民们还没有这个担当和勇气。刘西也醒过腔来，“儿子犯事爹去当人质谁还有心思下力去抓儿子把爹换回来？保安队维持会没压力他们能下大力去抓吕梁？”刘西轻轻地与龟田说着这事，龟田微微点点头。

静了一会儿泼妮又说下去，“你们保安队维持会平时人五人六地腆着肚子扬着脸在村里横逛，遇事了就都缩脖子了？我想问问你们还是男人不？该不该为村里人遮遮风挡挡雨？”

村民们品味品味觉得泼妮说的是话糙理不糙，是这么回事。有人便说该保安队出人质，他们是保一方平安的嘛！

年轻人起哄，“叫保安队长去！叫吕士满去！”吕士满一听有人喊让他去当人质吓得腿肚子发软，连说“我不能去！我不能去......”

龟田阴着脸问“为什么？”吕士满说，“吕梁犯了事应该他家里人去，这是对他家的惩罚。再说我去当人质了谁抓吕梁呀？”

听了最后一句龟田没再说什么。泼妮说，“别说你那个歪理了，离了你保安队就黄了呗？男子汉大豆腐，你不敢去，我去！别看我是个女人，到没男人的份上女人也当男人使！“幺西！”龟田不得不另眼看待这个女人，这个支那女人！龟田说，“月牙湾男人这个的！”用小拇指往下一指。

到了这一步村民们都屏住气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下去。“谁说没男人？”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众人一看是黑孩。

他说，“月牙湾有豆腐男人也有丈夫男人！还没到你们女人往前冲的时候。这人质我当！”

吕士满向黑孩拱拱手说，“黑孩哥，这人质你算替兄弟我当的，我记住你的恩。你放心我会尽快抓住吕梁换回你！”

“那倒不用你心急，我去了就没打算回来。我是想坏事不能可着一家担，得匀着点。”

泼妮本想激吕士满去当人质，反正族长有本事把他弄回来。没想到黑孩冲上去了！气得泼妮不知道说什么好，咬着牙不解恨地骂了一句，“一个逞能装大尾巴狼，一个假仁义猫哭老鼠！”黑孩笑笑不便说啥。

在跟着日军去县城当人质之前黑孩乘人不注意走到泼妮跟前对着她耳朵说了一句话。泼妮一怔，不解地看了黑孩一眼。随后象是明白了微微点了一下头。

日本人走了，绑着人质黑孩离开了月牙湾。集合在广场上的村民们散了，各回各家。吕士满跟在人群后面瞄着腊月。他跟着腊月往河边走。看见没人吕士满叫住腊月。

“腊月，你说这事咋办？吕士满讨好地向腊月问计。腊月的气还没全消本想骂他一句“滚！”但这会儿不是置气的时候，便装做不解地问了一句，“啥事呀？”

吕士满说“吕梁这事呗！”腊月说，“这事你咋问起我来了？我能作了主吗？”吕士满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腊月说，“你的想法呢？”吕士满说，“咱月牙湾得死人了。”腊月一惊“死人”？吕士满说，“不是吕梁死就是黑孩死。”

“就没法子把他俩都留住？”腊月反问一句。“这不找你商量呢？在月牙湾咱俩是最近的人了，贴心贴肤的。”

吕士满还要继续说下去腊月拦住他，“谁跟你贴心贴肤的？那天的事你要说出去我就不活了！你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