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唱到此处不知什么时候又转到吕秉戌身后的吕士满大喊一声“心疼!”这声吼吓了王丽皎一跳。回头一看是吕士满便说,“士满哥,悠着点儿,知道你心疼了。喊破嗓子不知道人家心疼不?”
王丽皎这么说吕士满不好意思地笑笑。俏山村又继续唱开了:
妹的情意似水长,
妹的情意似山高。
山高水长绣不尽,
哥哥哥哥你可知道?
吕士满又喊了一声“知道!”王丽皎回过头去似笑非笑地嗔了他一句“知道,你知道,还怕人家听不见呀?”吕士满没工夫与王丽皎斗嘴,快步走过去挤到俏三村许腊月身旁,“荷包该抛了吧?俺都等不及了!”许腊月抿嘴一笑又接着唱下去:
要采山参你绝壁上攀,
要采海参你龙潭里跳。
不是腊月看人低,
夺得状元你再来讨。
吕士满一直想着俏三村许腊月的荷包,做梦都想。荷包到手啦,人也就到手啦。他认为许腊月应该是他的人。他家的家业不用说啦,方圆几十里是数一数二的。这么大的家业,哪个女人不眼红?谁不想八抬大轿抬进吕家大院儿成为少奶奶。可是,偏偏遇到一个不把他的家业当回事儿的人。
他几次试图接近许腊月,可是都没有成功。许腊月不是拒他千里之外,总有十里八里吧!越是够不到的果子越甜。吕士满曾经发狠说“我就不信用钱砸不动她”。
荷包没得到吕士满讪讪地回到主宾席,王丽皎嘴角挂着微笑招呼吕士满“白喊了一阵子!天真热呀,是吧,士满哥?”
吕士满知道王丽皎是在挖苦她,装作听不懂,一本正经地问王丽皎“晾山县城出了个奇人,你听说了吗?”
“奇人?没听说呀,奇在哪儿?”
吕士满一本正经一脸认真地说,“你没听说过?县城都传遍啦。奇就奇在这个人天天不吃饭却长得又白又胖。用手一按暄腾的,像发过劲的白面馍,人家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小白馍。”“瞎说。不吃饭还能长得又白又胖?”王丽皎不信。“听说是用草药喂的。”说完吕士满哈哈大笑。王丽皎听出他在编排自己,举起小拳头就要捶他,“好啊,吕士满,没事儿你作践我!”别的人听她俩说笑,看看王丽皎的体貌身材还真像个白面馍。于是小白馍的称呼就这样叫出去了。
第三章比武争荷包
赛歌抛荷包结束了,吕士显宣布比武开始。
比武是真刀真枪,不过枪头刀刃,要缠上布带上套,以免伤人。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就行了。比武不能使暗器。谁使暗器谁就算输。
上场的人一律黑衫黑裤,刀枪剑戟蘸上白粉。砍刺击打,在十个回合之内看谁被击中的次数多。比武后“验点”。所谓“验点”就是查验每个人身上的白点,身上的白点就是被对手击中的次数。身上白点多的就算输了。当然被对手击倒也算输。
在月牙湾男人练武一是健身二是防身。女人愿意选择英武的男人作为自己的另一半,也是出于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需要。
男人英武女人便荣光。谁愿意嫁给一个窝窝囊囊,在其他人面前大气儿不敢出的男人?女人们在一起扯闲话常常比男人,比谁家的男人英武?谁家的男人“劲儿大”?当然,这个“劲儿大”是什么意思男人们不全懂,女人们全明白。
比武开始了。美人许腊月的荷包还在手里攥着,留下话儿“夺得状元再来讨”。吕士满憋足劲儿要在比武中大显身手拿到武状元,得到腊月的荷包,赢得腊月的芳心。
祠堂前的广场上画了一个圆圈儿,围观的人站在圈外,比武在圈内进行。这次比武就像打擂,实行淘汰制。打败的人出局,获胜的人守擂。其他人再上来攻擂。最后总有一名胜利者封擂。这个封擂的人就是当年的武状元。
当然,这个武状元不是朝廷封的,是月牙湾人认的,是山寨的。没人给他加官进爵,只是族长吕秉戌宣布某某获得本年度武状元罢了。就是这样一个山寨武状元也引得人们的关注与敬重。男人赢得武状元自会引起男人们的羡慕与女人们的倾慕。结过婚的男人得了武状元,自己的女人可以扬起脸走路高声说话;没结婚的,可还有美人许腊月的承诺呢,能不踊跃争先吗?
一路比下来,这个败给那个,那个又败给另一个。能上场的人上得差不多了。最后黑孩接连击败了五,六个人,站了上风。围观的人欢呼鼓掌,“黑孩好样的!”黑孩在赛场中也是喜不自胜,霸气十足地喊,“还有上场的没有?没上场的俺就封擂啦!”连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就在吕士显将要宣布封擂的时候,有人高喊,“等等,有人攻擂!”
人们循着声音望去,见是一个白白胖胖长相很好看的人在喊,是个女人。说是女人吧,小点儿,说是女孩儿吧,大点。这个女人是谁?不认识,没见过。吕士显问,“你是谁呀?报个名吧!”,
女人没报名,旁边的人却替她报了名,“小白馍!”众人一看,别说,还真像。有人起哄,“黑孩,小白馍来啦!你俩过过招吧,可别把小白馍捏吧捏把填嘴吃了呀!”
小白馍没理会这些,径直问吕士满,“你不挺有能耐吗?怎么还不上呢?”吕士满说“还没到时候,等他们都打累了再上。”说完吕士满跳入圈内,与黑孩互施拱手礼,礼后两人你来我往地打起来了。
几个回合之后吕士满渐渐不支,露出败相。黑孩越战越勇,把吕士满逼到边角,再往后退吕士满就出圈啦!见败局已定,也顾不了许多,吕士满弯腰抓起一把土面儿向黑孩的脸上扬去。黑孩眯了眼,动做慢下来,套路上也有了破绽。吕士满瞅准空挡一个扫荡腿过去把黑孩扫倒在地。吕士显跑进场内举起吕士满的胳膊高声宣布,“吕士满胜!”
黑孩自然不服,“他往我脸上扬土面儿算不算暗器伤人?俺不服!”吕士显却说“土面儿算什么暗器?”围观的人听了觉得不公平,纷纷说土面儿虽说不算暗器也是阴招,判吕士满获胜不公平。
吕士显为了显示公平只好装模作样地问吕士满“你扬土面儿了吗?”边问边向吕士满挤眼儿。吕士满刚想说“扬啦。”见吕士显向他挤眼便立即改口“没有,我扬手是要虚晃他一下,让他接招接错。还真灵,他中计啦,被我一腿扫倒了。”
人们在议论,声音越来越大。吕士显压不住喧嚷不得不说“有人看见你弯腰抓土面儿来着。”吕士满坚决不肯承认“没有,没有!”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抓没抓土面儿看看手不就清楚啦!”很多人赞成“对,看手!”
吕士满急忙解释“我弯腰是想搂住他腿掀翻他。手掌着地是难免的,手上沾点儿土面儿也不算啥。”
这就成了无头案。黑孩说吕士满往他脸上扬土面儿了,吕士满说没扬。谁也断不清这官司。黑孩气得咬牙切齿,围观的人同样气愤不平。有人说“重比!”吕士满不干,“重比?他若赢了呢?一比一,再重比?那还有完吗?”
吕士显劝黑孩“哪林子里没有歪歪树呀?那庙里没有屈死鬼呀?谁也证明不了士满往你脸上扬土面儿啦,我看就算了吧。不是还有过年吗?过年再争个武状元不一样吗?”黑孩有理说不出,只能生闷气。吕士显见黑孩不再争执了便高声问,“还有上场的没有?若没有吕士满就封擂啦!”
吕士满心中那个高兴呀就不用提了。武状元到手,俏三村的荷包还用说吗?腊月呀你还能跑了吗?
吕士满赢得武状元月牙湾人都气不公,小白馍王丽皎也气愤不已,“用损招取胜算什么本事?”吕士显连问几声还有攻擂的没有?没人应答。眼看吕士满就要封擂夺得武状元啦,红了眼的黑孩大喊一声“吕梁!梁子!你害怕啦?你个孬种!你在哪眯着呢?”
喊声未落,就见一个人忽地一声一个跟斗从头顶上翻过人群跳入场内,稳稳落在地上。
第四章擂主是谁
人群一阵欢呼,一是对这个人干净利落的动作叹服,二是终于有人攻擂,人们不认可武状元的称号落到那样一个人的头上。
郎中王梓桐不但诊脉好也善观面相。见跳进场内的小伙子满面英气禁不住称赞一句“小伙子面善呀!”旁边坐着的小白馍看了一眼跳入场内的吕梁,心里“咯噔”一声,少女的心弦被拨动了!她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他是谁呀?”吕秉戌见这个侄女主动打听一个陌生男人嘴角微微一笑说“他叫吕梁。”侧过头来看着她说,“侄女,还往深里你打听不?”小白馍王丽皎一下被人看穿了心思,脸腾地红了,不好意思地说“伯伯!……”
吕士显对吕梁淡淡地说“去取个兵器吧。”吕梁说“不用取兵器。我任他打不还手,只抵挡。不管他是拳打脚踢还是推拉跺踹,只要他把我打倒就算他赢。”吕士满一听痛快地连声说“中!中!”心想“我运上劲一脚还不踹你个倒仰?”
吕梁一个骑马蹲裆式立在地上,双拳握在腰间,说了声“来吧!”吕士满把全身的力量运在脚上“嗨”地一声抬起脚向吕梁的脑袋踹去!这一脚来得够狠,吕梁迅及收起双拳变成两掌迎着飞脚推去。吕士满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这只脚上,猛地踹过去被吕梁的双掌挡住,如同踹在墙上一样。正劲同反劲是一样大的,吕士满被反弹个趔趄,再看吕梁,仍是稳稳地立在原地,双脚像焊在地上一样。
吕士满又踢踹击打几次,不但没打倒吕梁,人家连脚跟都没挪动。吕士满见在前头打不倒吕梁便琢磨出个狠招。他后退几步,然后飞快向吕梁冲去。吕梁正准备接招,不料吕士满却腾空而起越过吕梁头顶。就在落地的一刹那他抬起一脚向吕梁的后脑踹去,来了个“叫驴猛弹蹄”。
哎呀!围观的人惊叫起来。这一脚若是踹在后脑上,非死即伤,吕梁当场就废了。小白馍吓得大叫一声“哎呀,不好!吕梁小心!”
听风声吕梁觉出飞到身后的吕士满向自己脑袋踹来,吕梁瞬间爆发,左腿一蹬右腿侧移,左手向后一划右手向斜里一推,头随身转,做了个“冈虎怒回头”的架势,躲过踹来的飞脚。两脚的蹬移,两手的划推,身随头转,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动作协调又快又准,引起场内围观人的高度钦佩赞扬。有人摇头,这么高难的动作是怎么练出来的?
吕士满一脚踹空失去平衡,整个身子就要扑倒。见状吕梁伸出一手托住扑向地面的吕士满,使他免于扑倒在地。全场鼓起掌来。
“好!武功好武德也好!”有人高声喊了一句。定睛一看,喊话的人谁也不认识,没见过。似乎不是月儿湾人。吕梁冲他点点头笑笑。
吕士满站定身子说,“咱还是耍枪弄棒对打吧。这样徒手打不行,我打不倒你,你也打不倒我,分不出个输赢来。”听他这么说人们都笑了,脸真大呀!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人家托你一把,你早扑在地上啃泥了!
两个人各选了一件兵器,吕士满选的是枪,吕梁选了根棍。枪尖棍头缠上布带上套,蘸了白粉对打起来。十来个回合过去了吕梁身上一个白点没有,吕士满浑身上下斑斑点点被打成个“金钱豹”了。
围观的人齐声呐喊。那位外乡人也是频频点头啧啧赞叹“好功夫,真是好功夫!”
小白馍王丽皎笑弯了腰差点叉气,“我士满哥咋不穿身白衣裳呢?”在爹面前一向放纵惯了的她不顾伯伯脸上是不是挂得住,便大呼小叫起来,“吕梁,手下留点情,别把士满哥打成筛子眼儿呀!”吕梁循声望去,见是一个未曾谋过面的俊俏小女子,不认识。人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不敢唐突,连话也没答,只是笑笑,算是回应。
小白馍说的是玩笑话,吕梁却认真了。他故意留下一些空档,让给吕士满。吕士满可不客气,狠狠地挺枪便刺。吕梁只抵挡没有还击,吕梁边打边退,渐渐地退到场边,再退就出场了。
围观的人惊呆了,这似乎是一个惊天大逆转,满身“筛子眼”的吕士满要取胜啦!黑孩急眼啦,高喊一声“吕梁,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俏三村许腊月抿着嘴唇等着眼睛看,心里咚咚直跳,“我的荷包呀!”和一般人看法不同哪位外乡人挤挤同伴说“不急,这是让棍。”同伴一脸狐疑“让棍?”“你没看见么?那跟棍只是徐晃并不探前。这不是让棍是什么?”“还是连…”“长”字没说出来哪位年轻的被年长的一瞪眼把话吓了回去,吐吐舌头把话接回去“还是东家看的准。”
第五章鬼子进村
就在吕梁和吕士满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一个人跑过来大汉“不好了!鬼子进村了!”村民们全乱了,东奔西跑。有人慌慌张张要往家跑。
吕士满倒是有定力看看观阵的许腊月说“这鬼子来的真不是时候,要不我这武状元就到手了。”
族长吕秉戌喝住村民,然后问跑来报信的人“来了又多少人?”“得有二、三十人!”报信的人说。吕秉戌说“不能跑,更不能回家。都在这继续咱的腾欢会。人多势大,小鬼子人不多量他也不敢乱来。”
族长这么一说村民的胆气壮了,不乱跑了。有的顺手抄起家伙准备和小鬼子拼。
哪位年轻的外乡人刷的从腰间拔出手枪“连长,突围吧!”
吕梁一把按住他的手枪“不行,大哥!你们能突出去。枪一响村民就遭殃了。”连长略一迟疑对部下说“枪收起来!听这位兄弟的。”于是两位外乡人混在村民中装作观看表演。
日本兵列队来到祠堂,大约二、三十人。似乎是一个班的编制。在车队前的叫小野一郎戴着少尉军衔,另一个也是少尉军衔,是他的副手,名字是佐佐木季夫。后面跟着一个头戴日本兵帽身穿汉裳的人,是个翻译官,名叫刘西。
队伍走到祠堂前,小野一郎操着生硬的汉语问“谁的村长的干活?”翻译官刘西向前一步哈腰对小野一郎一笑转身直起腰板问“谁是村长?”
日本人占领了晾山县城,对周边地区清乡建立的伪政权,发放良民证。还有就是征粮,招服务团员。
听翻译刘西问“谁是村长。”吕秉戌涨起来向前一步说“俺村没有村长,我是族长。”吕秉戌笑笑说“欢迎贵军光临,这不,为了欢迎贵军全村人都集合在这里了。”小野没听懂这几句中国话,问“他的什么话的说?”刘西翻译一遍。
小野听了很高兴,“你的大大的好!你的皇军朋友大大的!”然后用拳捶捶吕秉戌的胸脯说“你的维持会长的干活!”说完小野一摆手示意刘西把事先准备好的话乡村民们宣布。
一个立正,一声“哈意”刘西向村民们宣布起来。“皇军要建立*****圈,日中协合,让中国人过上好日子。你们要挤挤协助皇军,支援圣战。但是有些人良心大大的坏,皇军要肃清他们!对积极之言圣战的人皇军要发放良民证。凡是获得良民证的人都是皇军的朋友。皇军会保护他们。现在皇军来了要月牙湾成立维持会。”
刘西清清嗓子继续说“维持会是作什么的?维持会就是维持月牙湾的安全,保证良民们安居乐业。维持会要做到上情下达,下情上传。皇军有什么任务有什么命令要通过维持会传达给村民;村里有什么事情,比如八路来了,国军来了维持会要立即传达给皇军,以便皇军及时地清缴消灭他们。
下面村民们选举维持会长。维持会长要终于皇军,要有威望。对皇军交代的事情要立即执行;村里出现了匪情要立即报告皇军。下面村民们可以提名”
刘西说到这小野打手势制止“选举的不必,族长的可以。”刘西说“族长先生,皇军叫你当维持会长。”吕秉戌面露难色“我岁数大了,还是另选一位吧。”小野说“岁数大关系的没有。助手的选一个的可以。”吕秉戌见推辞不掉只好对吕士显说“士显,你就张罗吧。”吕士显巴不得有个出头露脸的机会,于是说“我听族长的。”刘西宣布“维持会成立。”
小野与刘西又说了一阵日语,说完之后刘西对吕秉戌和吕士显说“皇军要定制良民证。凡是月牙湾村民都要登记造册。像片自己准备,维持会集齐后交付皇军晾山县驻屯军司令部。皇军加盖印章,良民证就算生效了”
“领了良民证到哪都好使,皇军会保护你们。往后谁没有良民证去哪都不行,皇军查出来按共匪惩处。千万不要漏登!漏登了以后就办不了啦。现在排队登记吧,男人排一行,女人排一行。”
新上任的村维持会长吕士显大声喊道“士满,梁子,黑孩,你们几个到前头来,帮我维持秩序!”
男人和女人各排一行然后清点人数,登记造册,没到现场的又家属代为登记。吕士显查点人数,一一核对。核对两遍实有人数与登记人数总是多了两个人。
吕士显觉得奇怪,便去男人的排行里一一细看。当他走到那两个外乡人面前时问道“这两位兄弟面生的很,什么来路?到月牙湾有何贵干?”吕士显如此一问那位年轻的说“来看热闹的。”说着把手伸向后腰。
紧跟着吕士显的吕梁走过来,按住的那个人的手说“这是我的两个朋友,士显哥。是我请来为我的功夫把把脉的。”
是啊,那年长的说“你徒手对打还好,枪棍搏击就差了些,特别是到后来。显得吃力,棍不如枪了。”
吕士显觉得年长的人的评论和实情相符,言语就缓和了
“评论的也对。”但他又一想“今天我可是,第一回漏脸,可别出岔子。”便又问了一句“就没别的事儿了?”
“有。”年长的说“见你们发良民证,俺也想领两张,走路,办事也方便。俺村还没发。发时,俺还能省二升粮食。”
吕士显说“这位大哥还真会算计。”
“那就帮两位朋友领两张吧?”吕梁说。
吕士显用斜眼看着吕梁“你以为日本人这么好糊弄的呀?你没见那个鬼子翻译官,在那新帐老帐一一对照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