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骄阳明媚,柏文开车带着羽裳去了青湖边。整个清水湖如纱如烟,还沉睡在雾中,湖面上耀眼的流光,也显得波澜不惊,凭栏远眺,清水湖景静静入怀。那山谷中的层峦叠嶂,那一沟清潭,明澈如碧丝,空气里充塞着一片清幽、洁净之感。白色的瀑布潺潺奔泻着,如烟如帛,羽裳赤脚站在那颗大石头上,白色的珠花裙清晰可见飘浮在水中,裙角被濡湿了。她感叹着扣人心弦的情怀,如果与柏文永远置身这纯净静谧的大自然,没有尘世的烦恼,没有世俗的战乱,没有人心的叵测,只有两个人相偎相依,该多好!
“你早就该知道陶渊明为什么隐居田园了吧?”柏文问。
“玉堂金马俱看透,弃功名绝尘俗,人间仙境自寻求。诗画吟山水,丝竹寄风流,形影永相伴,真情永相酬。”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柏文道。
柏文抱下她,揽住羽裳的腰际,他醉意盎然地说:“以后等我们老了,我们就在这山边盖一座小木屋,然后我们就住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羽裳中肯地点了点头,道:“不止我们,还有我们的子子孙孙!”
柏文柔情如水的眼睛在她面颊上来来回回地梭巡,他的嘴唇掠过了她的发际和耳垂,轻轻地在她耳边炙热地、深情地低唤:“羽裳,我爱你!”
她扬起一对醉意盎然、浓情如酒的笑眸,痴痴地、灼热地回应:“柏文,我也爱你,经历了这么多,这么久,我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
他的目光凝固着羽裳的脸颊,清丽白皙的脸孔上沉浮着点点欲滴的净水,柏文拂开羽裳耳边的发际,嘴唇从她面颊上擦过,接着饥渴地捕捉住了她的嘴唇,在清浪起伏的岩边,他们紧紧相拥缠绵亲吻着……纤尘不染的空气里,深深镌刻的是甜蜜和悠然。天地万物仿佛静止,除了那飞瀑跌宕的清泉,周围静得有些不是滋味。
雨后黄昏,暮色四合,白云渐隐,彭公馆大厅里,呈现的也只是一片寂静。自从康文向彭太太讲述了曼丽的身世后,前些天因为宇文回国和探讨柏文的婚事,却将康文的事抛诸脑后了。她索性将曼丽的身世一一按照康文的原话陈述给了丈夫,士申听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无何奈何说道:
“唉,其实他们当时真的是多此一举,我对那个舞女虽说跳过舞,其实我根本不熟悉她,我更不记得。”
彭太太与彭士申三十几年的夫妻,她从不为此丈夫去百乐门和舞小姐跳舞的事情争风吃醋,她知道他是去应酬的。二十几年前,士申也只对一个戏子着了迷,之后再也无任何女子令他心动。士申鼻孔里喷出两股白色的烟雾,他一脸慈祥柔和的眼光,他深知,妻子已经妥协了,便轻描淡写地说道:
“康文的意思,是要与若柳离婚,然后让这个舞女婉姿进门做正房太太,怎么可能呢?天真!一个舞女怎么能做彭家的大少奶奶?要跟若柳离婚的话,我坚决不同意!”
“你看康文虽说这些日子在家住,可一直都睡客房,若柳的房间他是进都不进的,他故意这样,就是逼我们妥协。”
“看得出来,康文是真心喜欢那个姑娘的。这样吧,看她能不能答应三个条件?如果答应的话,就让她进彭家做小。”士申毅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