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僵硬地笑到,迟迟未开口。
“虽然咱们家,目前是全上海第一茶园大商,但是父亲时刻保持警惕之心,要持之以恒,要德才兼备,要精心管理,要勇于创新。”康文谨记父亲的教导,自信、坚定道。
“相信在你和爸爸的管理经营之下,咱们彭家的茶园市场必能千秋万代永垂不朽!”柏文眉宇铿锵坚定,有股对未来壮志满满的决心。
园内的两旁竹林,发出簌簌瑟瑟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花香味。望着地上的花影扶疏,竹影参差。嫣红绚丽的高空,几丝白云若有如无地飘浮着。暮色从那落地窗中涌了进来,充塞在彭公馆的每个角落里。
彭士申与太太坐在正客厅细细品着绿茶,这时康文与柏文一起进来了,一个身着西服,气宇轩昂。一个穿着一件灰黑色绸质长衫,恂恂儒雅。士申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脸上是欣然的、喜悦的神情。他不疾不徐地问:
“关于茶叶的新品种研制得怎么样了?”
康文双眉挑动着喜悦,炙热而又深邃的眼神,自信的光芒闪烁在他成熟俊朗的脸庞上。他郑重地、清晰地、稳定地说:
“以前茶园多半是使用压条法,但是繁殖速度太慢,往后咱们还是最好使用比较先进的育苗法。过去的茶树繁殖,茶园的土壤以沙质壤土最佳,但是目前咱们茶山的茶园多为是黏土和黏壤土。可以掺入大量沙粒和坋粒来改良,不过成本过高,因此一般可以改用深耕,以及加入团粒改良剂和有机肥料来改良茶园土壤。要投入资金配合运作,进行最理想的改良工程。”
“好好好!只要能制作别出心裁,独树一帜的茶叶,康文,你马上去调动资金,马上进行改革工程。”士申迫切激昂地说。
“好!”康文应答。
“站住,康文。”彭太太叫道。她想借机问问,关于纳妾与若柳的事。好在若柳也出去打牌了,现在也正适合谈论这个话题,康文不解示意着母亲。
“康文呀,你怎么连续几个月都不回若柳的房里?”彭太太的声音是平静的,轻缓的、不太热衷的。
康文一脸失色,那深沉的无奈已经牢牢封锁在他那僵直而冷峻的面部肌肉里。
彭太太读懂了康文的神情,接口道:
“虽然若柳不能生育,但是你也不能长期不回家住。你这样不是明显嫌弃她不能生孩子吗?”
“妈,我从头至尾就没有嫌弃过若柳不能生育,我跟若柳的婚姻,本来就是名存实亡。要不是爸非逼着我娶她,我现在也不会这样为难。”他不甘愿地、肯定地说。
士申立即站起身来,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两道低而浓的眉毛紧紧蹙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一阵冷冷的轻笑。他扬起一对严肃而深沉且散发着寒光的眸子,凌厉而尖锐地盯着康文,气愤难平道:
“什么叫名存实亡?什么叫我非逼着你娶啊?当初不是你自己点头的吗?若柳多么好的一个姑娘,被你这样冷落。没有你冯伯伯的扶持,也许就没有我彭士申今天在上海滩的地位!”
康文垂头不语,柏文持续沉默。
“康文啊,给你续一房姨太太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彭太太问。
康文陡然间欣喜片刻,随后将心里这股涌起的浪潮份深深地缩放与压制住了。婉姿?婉姿?怎么可以做小?不!不!不!和若柳离婚!离婚!怎么向父母开口呢?婉姿,婉姿,承诺过婉姿的,要尽快向家里提自己和她的婚事。如何开口?如何开口呢?康文神思游离,飘飞在一个渺不可知的仙境里。新茶叶的繁殖当头,整个身心都融入于茶市中。婉姿的事,若柳的事,真是让自己大伤脑筋。康文陷入细细的凝想,现在说婉姿的事,也许不到时候。他努力清晰自己的思维,示意着母亲,还是暂时别谈这个,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