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如此好的天气,一潇细雨后,一波秋阳从云雾里透出,霎时晴空朗朗。工厂外的阁楼处,一层又一层堆积的碧枝红叶,飒飒的秋风猛地拂掠而过,满地枫叶萧萧,落红成阵,在风中肆意地飞舞着。阳光罩住了这一片秋季的景象,画眉鸟在屋檐上浅吟低唱,树梢上有不知名的虫声啾啾。
羽裳来到办公室,她对着柏文浅笑片刻,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专心致志地工作起来。她并不想在这间庄重肃穆的办公室跟眼前这个只懂得公事公办的男人多说什么,就像他曾说的“在这个地方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事情都不要过问。”
柏文见今天的羽裳如此安静,这些日子以来她有些异于往常,有些漠然,有些冷冰。这不是自己常期望所谓应有的工作氛围吗?可是,这么长时间就连工作也没有丝毫的交接,整个坐下来,就是满满沉寂的一天,没有言语,没有互动,没有生气,没有活力。骄阳暖意,可这室内冷冰冰的,尘封封的,此刻,柏文忽感有些苍凉落寞起来。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羽裳的身上总有那么一丝丝带着牵动自己的心绪,他想看到她,他很想和她说话。可是之前自己那样墨守成规,先礼后兵,却最后又得自己亲手打破这项僵局。他实在忍不住了,默默地开口了:
“金小姐。”
羽裳扭过头来,那表情是迷惘的、惊奇的、轻灵如梦的。
他嗫嗫嚅嚅地道:“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说那一日你的诗作得真棒!”
羽裳浅浅笑了笑,道:“你也很不错呀,比起你我,我觉得梓君的诗更胜一筹啊。”
“可是,我觉得你更好呀。”他的声音是低沉而婉约的。
“哪里哪里,都是千篇一律的,但是梓君的诗真是别具一格。”
“金小姐,你把那首诗写出来好吗?我依稀只记得两句,我想把它背下来。”柏文低低地,语气有着淡淡祈求的意味。
此刻羽裳心里掠过一阵激荡,如今却是被这位骨高气傲的公子哥所赏识,真是不容易,她顿时心里有一种微妙的胜利感。她无从拒绝这个正在和自己低眉敛目交谈的彭柏文,她的嘴角浮上了近乎喜悦的微笑,轻轻地说:
“好,我今晚回家写给你,明天带来。”
羽裳视线挪移到书桌上,她噗嗤一笑道:
“我真笨,这不是有钢笔吗?刚才我的脑子想到是行楷书法,算了,我用钢笔写给你。”
“好的。”他对着羽裳微微笑着,话音刚落,一阵急切的推门而入声,划破了此刻的宁静。
“柏文哥!”
羽裳抬起头来深深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孩,她大卷发,身着一套粉红蕾丝绸质长洋装,格外精神与时尚,她风姿妖艳,浓妆艳抹。柏文好不容易有这片刻的宁静,却被这个令自己烦恼重重的女孩破坏了,一滚愤懑徐徐地又窜上了心头。
“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有事吗?”他威严且漠然地斥道。
韵涵见柏文骤然如此凌厉的语调,顷刻敲碎了她的欣喜之态。
“你干嘛那么凶啊?”韵涵一对含愁脉脉的眼眸,委屈喊道。
他缓和严肃的面容,此刻低沉了语气说道:“你有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