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不好，也不是他爱好自虐，只是整天活在“不知何时不知何处可能就会身首异处”的担忧中，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他宁愿死得干脆些。

“你的训练对手呢？”他作为老师开始了对话。

“讨厌你身上的臭味走了。”对方回答。

“没有来？”他又问。

“会有人来？”对方暧昧地反问。

他叹了声气，刚开口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少爷却忽然又抢在他前面说了半句话，半句似乎思量了很久的“处刑言论”：“齐诺老师，教导下我吧。”

这是小少爷第一次不带任何犹豫地叫出这个名字，他不知道对方存的什么心思，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想用这个名字表达些什么，他甚至都没有时间让大脑接收这句话的原声。

话落的瞬间，他的喉咙便依然被一根极细的冰锥刺破，唯一能够做出的反应，或者说是身体下意识能够做出的反应，只剩下了后退闪躲一种，为的便是防止自己气管被尖锥贯穿。

手掌微微握了握，他还是迟疑了一下，一把长剑乍现于掌心，却还不及能够再做下一个动作，对方身形一转，便是另一只手持着一把冰制的匕首向他脖颈划来。明明感受不到任何的法术气息，却是快得连思考都几乎难以跟上，避之不及的他只得将能用来补救的法术全用了个遍，还是不免挂彩一道血痕。

万幸的是，气管与颈部的血管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保住了小命。

看来这小家伙这次是真想提着他的人头回去交差了，他不免在心中暗暗叫苦。

正打算迎击下一波的攻势，脑海中疯狂计算着对方会如何出击，结果迎来的只有小少爷看废物一般的眼神。冰制的武器因与地面碰撞而碎裂，自己手中的长剑被夺了过去，仿佛不懂体术的小孩拿在手上兀自玩弄，没一会儿便被掰作两段随意掷落在地。

“齐诺·罗伊你认真的？”零看向他的眼神更多几分不可思议。

“……咳，”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万没想到小少爷会用这全名叫他，“这个名字……”

“耶利米尔你认真的？”零打断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初初见面时，自己的确是用的这个名字，“您……”

“雷米尔你认真的？”零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好在这次称呼终于用对了。

记载中，雷米尔在作为御前天使的时期，使用的名字正是“耶利米尔”，“雷米尔”是他在成为堕天使后才更换的名字。

明明是极为严肃的质问，却因小少爷莫名其妙的两次问题重复，将整个气氛搞得一团糟。他根本看不懂对方此刻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被评价为“高深莫测”的他，只得中规中矩地表示不解。

“这种破烂武器你认真的？”零指了指那因为制作者法术强劲，此刻尚未完全化为粉末的铁片。

“你用的不也只是冰匕首么，我还能怎样？”他无奈回答。

“刚才的应战？”对方又问。

他噤声，上一句回答时内心中的理直气壮，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确如零的质疑，如果是两人正常交手，他刚刚那副模样简直都不能算是极为狼狈，应当准确地形容为极为难看。明明小少爷还未有尽力，他却频频处于下风，每次来往都伴随着一次挂彩，如果有外人观战，恐怕他的脸面早就丢光了。

但这一切，终归还是事出有因的。

“你的契约在这里还想我能怎样？”他真是委屈极了，不能反击还叫什么战斗。

“老不死的，你当年体术在七个人里排第几？”零忽然换了个问题。

“呃……”他迟疑了一下，“比拉结尔强。”

“哦，倒数第二。”零得出结论。

“给我点面子行么，小少爷？”他勉强做出一个笑容。

“最强的是谁？”零对他的请求充耳不闻。

“米迦勒和沙利叶吧？”在零意料之外的，他竟认真思考起来，“一般公认最强的是米迦勒，但在御前天使中，一般都认定是沙利叶。当然，只是体术的话，不是体术就不好说了。”

“难怪塞缪尔的体术被教的这么好……”零若有所思道。

他虽不似学生那么过分地“封建迷信”，但他对零的情报能力还有拥有足够信任度的，这个人的情报网无论在哪个方面都足够优秀。只记得小家伙在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曾与他说过自己对天使之间的事情没兴趣，却不想对方直接没兴趣到了连一些深入了解都不曾有。

当然，这也不是说“沙利叶体术在御前天使中最强”就人尽皆知了，不如说恰因沙利叶过于神秘，所以往往外人对他的了解少到可怜，甚至许多人只当他是有些特殊的天使，连“御前之位”都无法排入。

但这些，都不应该是作为“情报网发达”存在的零，能理所当然表现出来的“无知”的理由。

“你们似乎没把梅塔特隆当天使啊。”零又突然出声。

他一愣，这个小家伙对天使的了解，似乎也没他想的那么不堪。

他笑了笑：“因为您问的是我们七个人啊。”

这一次的“交锋”看来是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