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到前面才看到,拉个屎的功夫,坟场就改了汤姆和杰瑞的片场,只见秦无鸣前面跑,刘蘅芜手里拎着个东西在后面追,他俩离我尚远,再加上天已擦黑,看不清她拿的到底是什么,但秦无鸣似乎非常忌惮,从他的速度看是把吃奶的力气都攒成轻功用来逃命了,刘蘅芜追的倒是不紧不慢,俩人围着李夫人的封土堆绕开圈了。
跑了一阵,刘蘅芜在离我大概二三十米的地方突然停下,接着转身向后,我略吃惊,随后哑然失笑,刚要开口提醒秦无鸣,这愣小子已经撞上来了。这时我隐约看出刘蘅芜举着的似乎是一口剑,而且向着秦无鸣劈了下来,我顺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弹了过去,同时右脚蹬地将身体急射出去,半空中刚好看见石子撞在刘蘅芜的剑上,瞬间碎裂,随后我人已切近,本想立掌为刃打掉刘蘅芜手中的剑,但刚好看清了她手中的东西——
一口金光未退的青铜剑!
(青铜器制作之初都是黄灿灿的,被埋于地下千百年后出土时才呈现青乌色,刘蘅芜手里的青铜剑还呈薄金色,估计是现世未久。)
就在我一晃神中,刘蘅芜已顺势挑起剑尖向我刺来,我仅来得及拉着秦无鸣向斜后方稍稍侧身,剑气划开我右侧衣袖,一股热流顺着右臂流下。
我拽着秦无鸣急忙转身开跑,秦二少却边跑边抱怨,“你逃什么?你的千年剑气能怕了这青铜剑?”我特别想骂他,可此时实难张口,手臂上的伤倒是没有多深,但现在体内一股阴戾之气乍起,在经脉中乱窜,我一边勉力调息,一边寻找空挡,在跑过一片断墙的时候,我将秦无鸣甩到墙下,脚蹬墙面反身跃起,落地之后刚好站在刘蘅芜身后,劈掌打在她右肘,顺势夺下青铜剑。
就在青铜剑到手的刹那,我眼中天地惊变,荒冢已无,金鸣四起,尸横遍野,烈焰纷飞,将军仗剑,战袍浴血。
耳中突然万籁俱寂,周遭杀气冲天,我却心若止水,长身凭剑,似乎人生一世只为这次挥剑斩敌,就在剑要劈下的当口,左手突然传来铃铛铛脆响,一股清凉之气沿臂而上,我猛然惊醒,此时剑锋距离刘蘅芜的脖子只有一厘米。借着这瞬间恢复的理智,我双手执剑,长啸一声,用力将剑插入地下。
等我再醒来,头枕在秦无鸣的腿上,右臂上的伤口也包扎好了,旁边的柴火正旺,而秦无鸣正把玩那柄青铜剑。见我醒了,扶我坐起,把剑递到我眼前,我刚要拿,秦无鸣迅速收回,用眼神警告我。我叹口气,耸耸肩,他再次把剑送到我面前,剑柄朝向我。“真是把好剑,你看这里。”
我顺着他的手指,在剑格上看到了一个古朴的汉隶“漢”,这是一把八面汉剑,因为是青铜剑,不似后期的铁质八面剑纤细,但从剑格和剑柄的装饰看绝不是一般武人配备。秦无鸣又翻过剑首,上面一个隐约的“彘”字,我和他相视点头,想来对刘蘅芜附体之事已有共识。
说到刘蘅芜,可她人呢?我顺着秦无鸣指引的手势,惊掉了下巴,只见刘蘅芜被一圈一圈地捆在了一棵树上。秦无鸣叹口气说,“她离你太近,被你激发的剑气震晕了,幸好有附体的阴灵替她挡了一下,否则五脏六腑这会儿恐怕已经碎了。”
“那你呢?”看着我担心的样子,秦无鸣给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避开了我充满歉意眼神,一定是湘西事件过后,他父兄又传了他什么护身的法子。
“我怕她醒了以后再跳起来追杀,不对,是被你追杀,就把她暂时捆到了树上。”秦无鸣嬉笑着看我,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喝点儿水润润嗓子,以后还是少吼叫,万一把自己吼成个男人怎么办?”
冰凉的矿泉水下肚后,嗓子逐渐恢复,我沙哑着说:“如果我俩猜测是正确的,那天晚上刘蘅芜梦游说的就不是‘大碗美酒,月之为饮’。”我用树枝在地上写下八个大字“大宛美酒,月氏为饮”。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不是每个月喝酒啊。那她后来拿刀也不是为了砍葡萄藤喽,没准是为了割断你的脖子,用你的头骨做酒杯呢。”4秦无鸣一笑起来就没完。
“当时大宛附近产葡萄,并把葡萄酿成美酒,汉朝使者从大宛把葡萄引入中国,那时仰慕大汉盛景的西域外国使节越来越多,以及从大宛过来的马匹越来越多,离宫别苑旁边全部种植了葡萄和苜蓿(马饲料),一望无际。不过当年为了大宛名驹,也是刀戈四起,劳民伤财,您说是不是啊,皇后千岁。”
秦无鸣顺着我的声音抬头,原来绑在树上的刘蘅芜醒了,刚要挣扎,听我唤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哼一声“李广利愚钝,哪敌得上我家霍将军。”
“还霍将军呢,你知道吗,最后提议独尊李夫人配食宗庙的,也是霍家人!”这几天恶补的历史知识,被秦无鸣用在了最不恰当的时候,因为树上的刘蘅芜闻听此言身形暴起,几乎就要挣脱绳索。
我情急之下断喝:“卫子夫!”
刘蘅芜一惊,继而怒道“直呼吾名,无礼!”。
“你是不是也不解,我们为何能参透卫皇后身份?”我岔开话题,一招奏效,刘蘅芜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