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水河畔。
处在皇陵的后面,仅有的阳光也被遮挡,唯在幽邃的丛林间传来些许不自然的凉意,让人靠近便难免胆战心惊。被一条绳索系在岸边的小船尚在水面上轻柔的飘着,但这安逸的气氛却显然和此时湖畔的两人格格不入。
墨清正微微垂着头,纤长白皙的手指更胜女子,柔软的蒲草正在他的手中缠绕,不知正在编织着什么。
然而站在他身前的尚薇却显然不想让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回避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她握了握粉拳,追问道。
墨清终停下了手,明晰幽深的眸子微眯着,抬起也望着她。
“你这女人,有时候实在蠢的可爱。”他有些慵懒的靠着亭柱,指尖抬起轻缠着肩头的一缕发丝。“你说什么?”
他却笑,长长的凤眸微微上翘,“流言蜚语,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尚薇怔住,有些愕于那一瞬他深藏在含笑的眼底,那近乎悲怆的凄惘。
“其实你本就从来都不相信我,而既然有了这般的断想,这般前来质问我,又岂非可笑的很?”
长指微微用力,那手中尚未成形的蒲草便断了,他淡淡一笑,随而将那已能看出些许的蝴蝶丢弃在瑶水河里。
水波清澈,溅起一串水珠。
“而你可有想过,若我当真想要杀你,你这样只身一人前来,又难道不是自投罗网,反不必我费尽心思。”
尚薇顿了顿,微微咬牙,“我不知道,究竟该不该信你。”
他的轻佻,他的不正经,他偶尔从眼底闪过,似乎是只对自己一个人的认真。
这一切的一切交织在脑海中,缠绕着他曾经做过的每一件伤害自己的事,每一个设下离间自己和墨澜的圈套。
然而为什么,她却仍然无法确定的告诉自己,他就是自己的敌人,没有转换的余地。
墨清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唇角微翘,眼底却了无半分的笑意。
“你说得对,我这个人,的确不可信。而我所做的每件事,你也无需试着去懂得。”
恍然间他竟有些怀念那个失忆的她。
纵然仿佛行尸走肉,却得以和自己和平相处,甚至不再像是惊弓之鸟,要从自己的身边逃离。
他还记得,那日她主动吻住他的唇,问他是不是爱她,还妖娆的执起他的一缕白发,魅眼浅笑。
然而那终归只是她在别人设下的圈套里恨极了那个男人,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把自己当成诉说的对象罢了。
“墨清,你……”话到唇边,却还是犹豫了。
尚薇握拳,却依然无法说服自己问出那句话。
如今他将要和自己成为敌人,将要前往敌营,帮着别人用千军万马来践踏自己的国家,这样的一切,真的是因为那得不到的“爱”么。
只是还未等他们有更多说话的机会,身后茂密幽深的丛林里,突然传来了异动。
枝叶簌簌,鸟雀振翅,一时风声跟着打乱,飘飞不定。
尚薇惊愕回头,却只见一群蒙面的黑衣杀手已然飞来,落到了他们身前,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森冷的长剑划过一地落叶,振起淡淡埃尘。
一时间阳光都跟着暗淡了下来,温度骤冷。
墨清修长的手指正滑过耳畔的一缕发丝,方才触及发梢,身子已跟着飞速一转,长臂拢过身旁尚薇的腰肢,躲开了正袭来的一道剑光。
“啧啧,真是来意不善。”
凤眸微敛,转瞬便透出了及其危险的认真,他一扫周围的杀手,个个都蒙着面眼露杀机,却依然不慌不忙。
“请公子置身事外,以免误伤。”
方才提剑之人落定在他们身后,反手执剑,身后已是奔流不息的河水,倒影着越来越暗淡的阳光。
“误伤……”尚薇蓦的白了脸色,一把推开了身旁的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
这又是什么?是他的诡计,还是另有隐情?
但还来不及细想,周围的杀手见她离了他,露了机会,便当机立断提了手中长剑,向她攻去。
“笨女人。”
墨清修长的眉微微敛下,眼明手快的伸手拽住她的身子将她扯离开攻击的中心,长袖跟着一甩,身子拦在她身前的同时,也抵挡了他们的这波攻势。
“既然公子一意孤行。莫怪了。”
杀手们知道墨清定然是不会置身事外,好在主上也并未交代过非不可伤,便没再拖拉,冷冷的继续攻来。
剑光森寒,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像是要将其中的人吞噬似的。
“别动。”墨清揽过尚薇的腰,将她限制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