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枫心疼的抚着她乌黑的发丝,“别这样,云儿。”
云倾摇头,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崩溃,尚薇身上的毒还需要她想办法除去。但只要一想到方才那让她惊慌失措的场面,她就心痛不已。
“我早该觉察到的……她这几日性情都变了,若昨日我就找到机会和她谈谈,或者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可现在……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喃喃低语,阖上眼帘。
“云儿,你何苦这样想,”宸枫温柔的劝慰着,想让她好过一些,“这件事……或者我们旁人谁都无从干预……”
正在他说话的时候,忽有侍卫匆匆而来。
“启禀将军,属下已经找到小婉……”
“是么?她在哪儿?”云倾定了定神,问道,她现在很想找到她,至少可以将这事的前因后果弄个清楚。
那侍卫却面露难色,支吾了一下才回报,“回云倾姑娘的话,小婉她……已经沉湖自尽了。”
倾薰宫。
腕间的刺痛感让尚薇疲累的从梦里恢复了意识。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混乱到她根本就记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只是感觉到身上很多地方都跟着疼了起来,像是被烈火焚烧。
她试着看清眼前的人影,却依然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她的影子。
头也仿佛有千万斤的沉重,让她难受不已。
床榻边正在她手腕上的穴位扎了针的云倾觉察到她的意识恢复,便低低的出了声,“不要试着起来,也不要去想任何事,我先用玄叶草把你身体里的毒排出一些。”
她的嗓音微微的低哑,仿佛是哭过,又仿佛只是太过疲累。
那双明晰的眸子光泽也显得暗淡,似乎藏不住了她沉重的心事。
屋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一旁的架子上,她配置的草药汁一滴滴落在盘子里的声响。
以及那让人熟悉又陌生的香气,清璃。
她……是云倾么?
尚薇费力的将思绪聚拢,她的嗓音显然透着疲累和某种她不懂的低落,但毫无疑问,那正是云倾的声音。
想要问她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何全身无法动弹,每一寸肌肤都疼如火燎,也想问她究竟为什么要难过,倒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再用力去想,先前的事却也模模糊糊。
“……公主服的夺魄太多,毒性会让你暂时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云倾虽然垂着头,却仿佛已看懂了她的心思。
“我会试着尽量除去一些……但这毒毕竟根植很深,恐怕之后也还需要好长的时间调养……”
她的语调未曾改变,但嗓音却渐低。
尚薇有些费力的理解着耳畔她说的话,夺魄?……那究竟是什么。
自己这是中了毒?所以才会变得如同傀儡娃娃一般动弹不得么?
然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想不明白。
云倾纤白的指尖将银针一根根的送入到尚薇左手腕的穴位上,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肤色开始泛红,直到渐渐的成了暗红。
这是她以配置的草药将她身体里的毒血都集到了一起,才得以去除。
准备就绪,她拿起一旁的银白色的小匕首,在火上一过,“为了去毒,必会有些疼痛,请公主一定要忍着。”
然而当匕首的银光反射到了眼中的时候,云倾还是突然的犹豫了一下。
脑海中跟着飘过当时她在龙泽宫看到的那一幕,银白色的光泽下那染透了他雪白衣袍的殷红鲜血,那近乎撕裂她的心的场面。
她定神,告诉自己不能分心,片刻后才把那匕首轻轻贴上了她的腕间。刺痛,忽的袭来。
尚薇想要转头去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为何这疼痛竟能敌过身上这如同烈火灼烧般的疼痛,而也不止流于表面,竟能让她的心口都疼了起来。
她阖上眼,感觉着有什么正在顺着她的手腕,慢慢的流淌过她的手,然后滴落。
这触感温热而黏腻,竟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那一瞬间整颗心突然空落落的,就仿佛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丢失不见了,而且再也找不回了。
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掩在清璃熟悉的香气里。
全身的疼痛突然感觉不到,只剩下心在不停的抽着疼痛,像是被刽子手一片片的割下,直让她无法呼吸。
而纵然是阖着眼也无法阻挡的眼泪一颗颗的滚落下来,顺着眼角,无声无息的落在了绣工精美的锦帕上。
云倾正在替她的伤口敷上药粉,抬眼便见了她的眼泪。
一瞬间她的眼眶之下也微微泛了红,只是她咬了咬唇,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