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尚薇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了这个男人。
但是分明他的身上依然散发着那种类似草药一般沁人的幽香,那眼角眉梢的每一处细节也依然是那么清晰明朗。她却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
直到手腕上被他紧紧攥着的地方传来一丝丝剧痛,她才忍不住蹙起了柳眉,惨白着小脸,“好痛……”
“痛?你还知道痛?”他却竟只是冷冷的扬起了唇角,“本王只道你这女人死都不怕,还会怕痛?”
“我,我……”尚薇又惊又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即便是当日自己一再的挑衅他,惹得他对自己失控发火,他也从来不曾真的这样面露凶光,甚至还能在他的眼底,看到强烈的杀意。
这种恍若尖刀的感觉像是切割在身体上,疼得她下意识的就想要瑟缩身子,躲开他。
但他根本不允许她有分毫的闪躲,指节用力一扣,捏住了她的下颌,就强迫她再度抬起了头来。
“尚薇,本王告诉你,你腹中的孩儿本王要定了,倘若你敢伤了他一根毫发,本王便将你碎尸万段,你听懂了么?”
这该死的女人,不用命令的口气跟她说话,还真是不行。
倘若方才不是流风及时带来了之前替她看病的大夫,确认了她怀有身孕的事,或是自己再来迟半步,她真的将那红花汤喝了下去……
这样的结果,他根本不愿去想。
一想到这女人居然要将他们的孩子打掉,他心中的怒意便愈发的强烈,“还有,本王警告你,你这条命也是本王的,倘若再是不经过本王的允许,擅做任何决定,本王定让你后悔莫及。”
尚薇惊慌失措的听着耳畔他厉声的话语,不知所措的甚至忘记了挣扎。
一时之间她甚至全然的不能回神,不能分辨他话中的寒意。
墨澜见她面色惨白的可怕,幽深的眸子愈发的眯起,转而便深,让人害怕。说完,他便一甩手放开了她,跟着长袖一拢就要转身离开。
尚薇随着他那道力,险些跌倒,伸手扶住了床沿,才终是能喘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只见他雪白色挺拔的身影。
他正要转过屏风去,忽又停下了脚步,并未回头,只是继续冷冷的开口。
“我们三日后就启程回国,在这几日里,本王劝你最好乖乖听话。”
而后,他雪白色的衣衫飘摇,便就这么出了房间而去。
里屋,尚薇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她虚弱不堪的几乎不能撑住自己的身子,要扶住床栏才觉得好些。
清冷的泪珠,终于开始一颗颗的掉落了下来,随后汹涌,如同断线的珠子。
他们之间,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么,终究,只能是用这般敌对的方式,才能得以相处了么……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哭,是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儿,或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
却只能是听任这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密集的打在了自己的衣衫上。
曾几何时,她也曾天真美好的幻想过,倘若有一日自己是不是也能红着脸告诉他自己怀有身孕,然后看到他的微笑,也被他无微不至的爱护着。
然而现实,却根本只是残忍的让她看清,自己有多傻罢了。
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他生气的只是因为她要自作主张打掉他的孩儿,他或者只是想留下这个孩子来折磨她吧……
可她,却根本只是无可奈何。
屋里的暖炉驱散着外面的寒气,可却怎么也不能温暖了身体,尚薇终是用小手捂住了脸,任泪水恣意流淌。
长廊上。
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彻骨的寒意陡然袭击了身体,墨澜反手阖上门的时候,便隐约听见了里面传来细微的哭声。
一时间,他覆在木门上的手,便是微微的顿了一下。
但最终,所有的情绪在寒意袭来的一瞬间从他的眼里沉落了下去,然后消失不见了,他还是阖上了门,面上,不曾见分毫情绪的流露。
“王爷。”流风适时的上前来,将手中的貂绒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墨澜还未说话,又只听了身后有响动,他回头,正见是朵儿跪在他的面前,不停的磕着头。
“都是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欺瞒王爷,奴婢该死……”她拼命的磕头,甚至额头上都磕破出了血痕,还是不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