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落烟国突然遭遇兵乱。
一夜之间,三皇子手下兵马集结皇城外,围困宫廷,将所有的人都困守在了都城里。
大皇子震怒之下急急派人寻求边关民族相助,却怎料到那些小族临场倒戈,竟是杀光他派去的人之后,转投三皇子名下。
宫中听闻二位皇子开战的消息,本已是病重的老皇帝急火攻心,随之驾崩。
宫里宫外乱作一团,大皇子手下党羽皆是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人心散乱,处处恐慌。
大皇子直迫宫中,夺取了老皇帝手中所握兵权,情急之下命人带兵,守住了皇城。
一时之间,整个落烟国,笼罩在一片大战即将来临的阴兀氛围之中。
城中最高的楼台建在正对着宫廷的北坡,其下周围正是贵族们避暑所用的行宫,顶楼之上,风声猎猎,正能眺得这整个落烟国的风景。
一抹雪白色的人影,正安静的站在顶楼的扶栏旁,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的转动着最上乘的白瓷杯,酒香浓郁,被风吹散。
长发坠在他的肩上,雪白色的貂绒毛绣纹在领口和袖口,衬得他的身影愈发的修长,宛若九天之上落下的神。
楼下的行宫里,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银色戎装,刀剑配身,一个个都是冷着面,一言不发却是整齐的将这座楼台包围了起来。
紧跟着一匹高头的枣红色骏马勒马停下,马背上的人依然是一身华贵的装束,依然是那皇族子弟才能穿的衣袍,只是那张俊朗的面上,此时却已是失去了冷静和耐心。
他抬头看到了那个静立在楼台顶端的人,一瞬间,他便死死地握住了衣袖之中的拳。
很快,瑾玄便登上了楼。
他没有带任何一个人,也心知肚明自己奈何不了这个男人,更是因为知道,如今的情况,根本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看着猎猎的风吹拂着他身上长及脚踝的白色披风,吹动他一头乌黑的长发,这个背影万分的安定,仿佛这兵临城下,这即将到来的硝烟战火,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
而他也并未喝酒,也像是没有在乎身后有人,顾自静静的抬起了手,将手中的酒杯伸出到了栏杆之外,然后轻轻一翻动指尖,听任风吹散了这一杯酒。
“你到底,想要什么?”
片刻后,瑾玄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风声厉厉,将他的声音也吹散了开,逆着有些昏暗的光影,只能看见那薄薄的唇瓣微微一动。
“我本无意这江山。只是你得寸进尺,就要懂得付出代价。”
瑾玄只觉得身上一冷。付出代价……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去触碰到了那个女子,所以他现在是决意了要在自己的身上,把那个女子受到的伤,千万倍的讨回来了。
墨澜看着杯中的酒尽数坠落到了风里,消散不见,终是一抬手,将杯子也跟着丢了下去。
“粉身碎骨,有时候反而是种仁慈,”他冷冷的扬起了唇角,那一瞬间,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里浮现出的光,竟是如此的冰冷,宛若地狱来的修罗,“你说,是不是这样?”
长袖静静的一拢,他终是慢慢的转回了身来,微微抬起长睫,露出那双森冷的蓝色眸子,安静的看着面前的瑾玄。
刹那之间瑾玄确信,自己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这般侵吞天下的魄力,他雪白色的衣袂飘摇,一时之间竟是如果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神。
险些,瑾玄就忍不住要后退半步。
他突然明白,其实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太过心急甚至都没有细细的去想,去了解这个男人。倘若他真的想要参与到这场争斗中来,谁又可能是他的对手?
而自己本可以避免这一切,甚至一直都是占了先机。却因为一时之气,派出杀手伤了瑾灵,竟是就毁掉了自己全部的努力。
“所以……你现在是想要帮三弟,把我杀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想却竟是坦然了起来,“还是你……自己想要这皇位?”
墨澜只是淡淡的扫过了他一眼,随而缓缓的上前一步到了石桌旁,复又倒了一杯酒,一举一动依然从容不迫。
端起了酒杯,淡淡的酒色映出那双蓝眸愈发幽深,他冷冷一笑,“你觉得,现在你还有的选么?”
瑾玄微微咬紧了牙。果然,惹怒了这个男人,真的是件可怕的事。
楼台之下的那些人一直守着,在来之前他们都是做好了准备随时听从瑾玄的命令,可能对上面的人下手。
但是直到瑾玄阴沉着脸色再度走下来,他们也没有听到了他的命令。
而瑾玄显然也是隐忍着怒气无处发泄,上马之后便使劲一拽缰绳,转头飞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