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生被关在府里已有大半个月了。
他踞坐在地,披头散发,胡子拉扎,穿着单薄里衣,眼底有黑印,此刻的他,看上去憔悴极了。
这大半个月,梁海生总共也没睡过几次好觉,有时候还好不容易睡着了,做梦也会梦到前妻,常常半夜惊醒,然后睁着眼睛到天亮。
长此以往,休息不足,导致他精气疲乏、日益消瘦。
这期间,大夫来过一次,叹了口气,只留了些药就走了。
梁致远也在儿子未醒时来过一次,他面色凝重的看了梁海生许久,最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梁夫人当时也在,她看着丈夫,想要将儿子放出府来的提议在嘴边绕了绕,还是吞了回去。
不过,此后,她倒是经常来看儿子,梁致远后来知道,也从未阻止。
梁夫人心疼儿子,天天盯着他喝药、吃饭。
即使这般,梁海生还是一天天消瘦下去了,梁夫人看在眼里,愁的头发都白了许多,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
鑫梁,不同于前朝,驸马是可以入仕的。
驸马当官,律例上并不禁止,若是驸马不愿入仕,旁人也不会加以指责,例如,大驸马董行道就是闲居在家。
在其他四国中,圣周,由于蒙汉两族融合的缘故,全国上下对驸马出仕是持鼓励态度的;
楠唐,则遵循着前朝,反对甚至严禁驸马出仕;至于,沛晋和灵汉,和鑫梁的态度一样,既不禁止,也不鼓励。
二公主司素婉十五岁嫁给了梁海生。
成亲三年,作为丈夫,梁海生对二公主倒是很满意。
但作为公婆,梁致远夫妇对这个儿媳妇倒不太满意:
不为别的,就为这二公主一直没有怀孕,夫妻俩没有孩子。
后来,又赶上二公主的胞弟前惇王造反被圈禁,这种不满上升到顶点,终于是爆发了。
梁致远趁此硬逼着儿子休妻,从而和二公主划清了界限,也表明了梁家的态度,使梁府免于被牵连。
从结果上看,倒也算是挽救了梁家。
本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梁海生和二公主,从此应该桥归桥、路归路的。
可坏就坏在,梁海生还是放不下前妻,即使后来,二公主又在白云观出家,梁海生还是对她恋恋不忘。
上次,父亲梁致远挑明之后,被逼着在仕途和二公主之间做个选择,已经成了梁海生的心结,或者说,这才是他日渐消瘦的原因。
颓废的梁海生在地上坐久了,一闭眼,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再次梦见了二公主。
梦里的还停留在过去,似乎是二公主刚嫁到梁府一年左右,差不多十六岁的样子。
她披着一件牙色棉织小褂,正倚在榻上看书。
锦被遮住了她妙曼的身姿,素颜不减她无暇的美貌,温暖的烛光下,她的长发被一截花枝随意挽起,鲜红的指甲按在书页上。
二公主,如今的梁少夫人,无愧是继承了皇室的血统:
唇似丹霞,眉似新月,明眸善睐,灿若玫瑰!
先帝在时,作为显贵妃的独女,二公主,无疑是皇室之中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梦境到这一刻,梁海生突然紧张起来,他双手紧握,眼珠鼓动,像是要醒来的样子,但最终却还是在这美梦里沉沦。
“在看什么?”
来人亲昵的将头搁在二公主肩上,双手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一股熟悉的伽南香透了过来。
二公主心下一松,往后一仰,顺势倒在了那人怀里:
“不过是无聊的戏本子罢了!”
那人松开了一只手,渐渐攀上了二公主拿书的那只手,指尖轻轻点在柔荑上:
“讲的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