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怀王的目光都放在台上赤髯如虬的虬髯客身上,没有看那侧妃一眼。
王氏见这一幕,用秋香色的宽袖捂住了嘴,但笑不语。
“母亲为何而笑?”怀王幼子司席地低声问道。
他正是好动的年纪,看到什么都要问上一问。
王氏温柔地摸了摸小儿子的头顶,随意指了下台上:
“你看这虬髯客心仪红拂女,奈何红拂女钟情李靖,可不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难道不有趣吗?”
“这······”十岁的司席地表示:红拂女的故事他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什么意思,他也知道,怎么一连在一块儿,他就有点儿不懂了呢?
难道是我的智商比较感人?急!!!
“阿席!”浅蓝长袖下伸出一只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好好看戏,别想那么多!”
司席地转过头来,眼前一身浅蓝衣裙、衣摆点缀着桂花的妙龄女子正是她的胞姐——司未浼。
只见她抿嘴一笑:
“走什么神呢?你不是最喜欢虬髯客了吗?
“呃,对哦·······”
慢半拍的司席地于是就这么被他的姐姐忽悠着看戏去了。
与司席地不同,十三岁的司未浼完全听得懂大人话里之间的机锋。
母亲看这些侧室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作为唯一的嫡女,她是不掺和这些事儿的。
但今天父王也在场,若弟弟对于妇人之间的事儿问个不停,平白败坏了他在父王心中的形象,可就不划算了。
还是小大人的司未浼,已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她暗地瞄了瞄那个凤眼修眉、端方如玉的男子一眼,发现她的父王正专心看戏,不由松了口气。
王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她从碟子里抓了一把瓜子自顾自地嗑了起来。
没错,她是看那些侧室不顺眼,可不是女儿想的那个样子。
那些妾,出身都在她之上,经常在私下鄙夷王妃的出生,这事儿王氏其实也清楚。
换一个人,也许会自艾自怨,但王氏是个心大的人,脑回路不太一样:
是啊,她们出生是比我好,可说到底还是个妾?
到底是我这个出身不正、占据高位的人难堪些?还是那些本就出生高贵、却自甘为妾的人更难堪呢?
咱们啊!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
把这事儿想明白了的王氏心态稳的一逼。
每次看着侧室一边瞧不起她、一边不得不向她屈膝行礼,那憋屈的样子,够她笑一年了!可碍于王妃的身份,她又不能笑。
所以每次司未浼来请安时,都能看见母亲用貌似扭曲的表情看着侧室,其实,那都是憋出来的!
我高兴,却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感觉真是——寂寞如雪。
不,太他妈遗憾了!
人生赢家王氏歇了心思,左顾右盼,这里有,她的丈夫、女儿、小儿子,她开始想念她的大儿子了。
当初那臭小子闹着要去边境从军,自己就不该心软同意!
罢了,等臭小子回来再好好收拾,顺便给他找门亲事,也让他定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