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时钟刚过9点,纪家二老就乏了,双双上楼休息了。陈家父子坐了片刻,也回后边的别墅休息了。张姨收拾完厨房,便回屋了。客厅里剩下纪年琴和那一对久别重逢的小鸳鸯。这么多人,纪年琴是唯一一个没有正面和陆禾交锋过的长辈了。她多坐了片刻,眼看着那对小鸳鸯倒是克制地很,心下不觉好笑,寻了个理由,也上楼了。
纪女士离开后,客厅静了良久,大屏幕上的欢歌热舞充斥着,空气倒也不生分。此刻一个当红男歌手正在卖力唱跳,纪得心无旁骛地看着电视,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入神。身旁某人看着她的侧颜,反复不腻,她盯着那个男明星多久,陆禾就看了她多久,从细细观赏到心里不爽。到底是按耐不住,悄声靠近,在她耳边说道:“喜欢他?”
纪得耳垂一痒,身侧已是扶手,躲不及,侧脸一转,刹那间,娇嫩的嘴唇擦过陆禾的嘴角,像是触电般愣住。
陆禾何尝不惊喜,嘴角烫烫的,伸出舌头细舔了一下。他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真是甜。
反观面前那个羞红了脸,低头不语的小脑袋,玩心大起:“这么喜欢?懒得搭理我了?”故作吃醋不快地语调。
纪得知道他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可自从两人关系变了以后,她猜不准了。他变得幼稚胡闹,自己也变情思敏感。这会儿听到他这样说,竟当真了。急着抬头反驳:“喜欢你。”话说出口,映入眼帘的那张得逞的笑脸,真是刺目。
纪得知道被他诓了,说了那样露骨的表白,羞愤极了,起身就想逃跑。陆禾不着痕迹地拽过她的小手,还没等她起身,一把拉进怀里,就这样坐着抱了个满怀。
这会纪得更不自在了,绷直着坐在某人腿上,一动不敢动。怕摔着,双手紧紧扶着他的肩。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眼睛里全是惊恐和控诉。真是无礼,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纪家明珠怕是忘了,没人敢对她做的许多事,陆禾都做到了。
而此刻的陆禾则像只餍足的大猫,怀里是他心爱的人儿,双手抵着他的肩膀,欲拒还迎的样子娇艳如花儿,他腾出空的双手掐着她的袅袅细腰,这个姿势正好。稍稍收紧手劲,她就能离自己更近一分。
“你……松开我。”纪得细若蚊声,手使着劲,却丝毫没有推动面前的铜墙铁壁。
陆禾也想,这是纪宅,还是在客厅,他断然不敢太放肆,可他心爱的小姑娘太甜美了,叫他舍不得放开也不愿意松手。将脸埋在她的颈项深深吸了口气,薄唇触碰到颈项的肌肤,细腻柔嫩,动脉一颤一颤地跳着,陆禾只盼这一秒地老天荒,再无他求。
片刻后,还是硬生生地松开了手,放过了她。
纪得连忙从他腿上下来,离他最远的沙发坐好,缓着情绪。颈项灼伤的余热还烫着她,脸上的热度也未褪去。陆禾怀里一空,连着心里都空落落的不是滋味,暗自决定,下回绝不能轻易放手。
春晚的画面还在放送着,此刻,却没有人再有心思去看。客厅的时钟指到了11点过一刻了,往常这个时间,纪得早就寝了,昨晚与纪女士聊到半夜,这一天下来确实累了,才一晚,眼下都泛起了青。
方才这一闹,让纪得好一阵惊慌失措,久久不语,陆禾心疼她,也不逼她。
可时间久了耐心也薄了:“鱼儿,过来。”
“不。”纪得哪里看不出他的诡计多端。
哟,还会反抗了,真是不经逗啊。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陆禾起身,关了电视,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我大老远来,你是预备留我睡客厅吗?”
今天家里管家仆人都不在,纪得差点忘了这一茬,深知自己怠慢了,连忙起身,带他上楼。走归走着,嘴里却嘟囔着:“中午电话还说今天要在老宅守岁,下午微信里还说正在讨长辈的大红包,晚饭前的坐标还在z市……”一个转身,她站高一步楼梯,却仍比他低半个头,看他还要仰视,心里不爽快,又站高了一个台阶,才堪堪与他平视。这才指控道:“陆禾,你瞒我。”
“电话微信都不老实,我再也不信你了……还有方才……那样……”纪得找不到措辞,羞涩得说不下去。
“方才?哪样?”陆禾习惯了逗她,驾轻就熟。
纪得智商回笼,自然是不会回答他,只是动人心魄的双眸瞪着他,还说?这人,真是坏透了。手也不牵了,转身管自己上了楼。陆禾笑着跟上,满面春风,瞬间扫去这一室寒意。
还是之前的客房,洗漱用品已经悉数摆好,想必是张姨张罗的。纪得四下检查了一遍,又去一楼换洗间拿了一套全新的睡衣裤,才算齐全。陆禾难得看她如此居家周全的一面,一种幸福感充斥五脏六腑,目光追随着她小小的身影,笑意盈盈。
纪得见没有遗漏,与他道声晚安就预备回房休息了。她自然是知道方才他是怎样直勾勾地看着她,从前与他直视的勇气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这会儿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羞涩无力。说了句“早点休息”就想跑。
算准了时机,在她正要打开房门时拦住了她,一个转身,背依靠着木门,纪得被他掐着腰,倚着门,脚尖微微踮起,不得不直视着他的脸庞。
陆禾满眼宠溺地看着他,稍稍低头抵着她的额头,耳鬓厮磨,“让我抱抱你,嗯?”这一路赶来,是真的想安安静静的抱抱她。“宝宝,我真想你。”
纪得只觉得这家伙贼的很,他们俩现在的动作,她答应与否还重要吗?明明已经先下手为强了,还故作绅士,真是个坏家伙。纪得没有反对,也懒得计较,毕竟,这些天自己是真的念他。
陆禾权当她是默认了,不给反驳的机会,将小鸟依人的她揉进怀里,纪得靠在他心上,听着有节奏的跳动,数着拍子,许久不觉。
“我说去老宅守岁,没有说陆宅;下午微信里说的确实是讨大红包呢,年夜饭提前了;还有坐标是骗不了人的,那会儿刚上飞机,真的是z市没错啊。”陆禾好听的声音缓缓解释,可不能让他的小姑娘误会了:“我告诉旁人,没告诉你我会来,不是瞒你,是惊喜啊,小傻瓜。”
这一通说辞下来,有理有据,倒显得纪得方才的指控小家子气了。
“你冤枉我。”陆禾式招牌委屈,声音眼神恰到好处。
“巧言善辩。”纪得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当下也确实被他说动,好像是这么回事。心里有些歉意,手虚虚地环着,算是妥协了。“你怎么今天来了?”说来就来,吓人一跳。“说好的等我啊。”纪得柔柔的声音浅浅说着,像一首诗,又像一句词,莞尔动听。
“等不及了,我才发现自己这么没有耐心。”陆禾自嘲道。明明那枯寂的十年都熬过去了,没想到却输在了这半月时日。
“挨了爷爷一顿打,才劝服他们将肯年夜饭提前。”他说这话就是想让纪得心疼,其实陆老爷子听说他说去追孙媳妇,倒也没说什么,和纪元海联系后,心里有底。倒是陆禾母亲闻言,颇有微词,除夕夜这么重要的日子缺席,总归不妥。
一大家子人都迁就他实属不易。陆老爷子膝下三子,俱都成家立业,但陆禾是长房长子嫡孙,地位尤为重要。这年夜饭下来,人口众多,自然是不好随意改时间的,只是他自个儿那份提前了,来t市之前与长辈赔了罪,没想到还能顺手讨来个孙媳妇红包。也是意料之外。
陆禾知道这样做是多不合适,可是上回拜访,纪家二老态度模棱两可,寓意不明,还有一个贴心好兄长陈澜在一旁虎视眈眈。他的小姑娘不谙世事,就怕给人掳跑了。而自己,自然是少看一分就不舍一分。这是他们重逢后在一起的第一个年,意义重大到他不想顾虑周全,只为与她见上一面。
“活该。”纪得听闻他挨打,心里纠成了一团,嘴上却不饶人,实则小脑袋一个劲往上冒,想瞧瞧他伤在哪里。
“别动,让我抱抱你就好了。”陆禾按住她,加深了怀抱的力度,贪恋她的娇柔。
纪得何尝不是,只是不敢表露无遗,女儿家的矜持稳重这会儿都瞧不见了。
楼下大厅的钟声适时响起,零点了,新的一年已然到来,陆禾在纪得耳边轻喃说:“新年快乐,宝宝。”
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让纪得失了方寸,白嫩细滑的手臂紧紧缠着他的腰身,一如他的拥抱一般。她,也想他许久。
后来好一顿哄,被骗得主动亲了他好几次啊,羞红了一张小脸能滴出血来,才被允许离开。回到房间坐在床边,腿都有些发软。纪得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他说一便是一,怎么全凭他说了算。下一次,一定不能被他摆布。
往后他们如愿在一起的那些年里,陆禾也有任纪得摆布的时候,却奈何算计不过他,总算半路草草投降。主动权这种费脑子费力气的事情,还是由陆禾主导比较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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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过后没多久,陆心机的朋友圈多了一张z市海棠树的照片,想来是出发前拍的,配上了文字:“新年伊始,得偿所愿。”
发了没多久,那一群见不得他好的夜猫子就在评论区各种揣测嘲笑。
转折点是纪得点赞。他们两人都不是爱玩朋友圈的人,陆禾发圈已是难得,纪得这个赞更是破天荒头一遭,弥足珍贵。
确实,也是陆禾有意而为之。那群家伙嘲笑他,他自然是要在红颜祸水那里讨点甜头。纪得回到房间才没一会儿,微信就震了几下。
“他们都不相信我”
“说我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