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这次水灾过后，不就得到了颖王请求见面的书信。

这个老狐狸，他在信中言辞恳切，如果不是我深知他的为人，恐怕真要以为他是什么忧国忧民的好皇叔了。

而舅舅一如既往没有和我见面，即使我帮他克服了水灾。

正是因为如此谨慎，林家才能挺过一次又一次的权谋风浪。我没有怪他，只是多多少少有些伤感罢了。

同期京城探亲的林家太爷、老太太一起，我现在是一个男人的身份出现，自然是见不着女眷的。外祖父年事更高，很多人都认不得了，当然也包括我这个阔别多年的外孙。

这样也好，免得徒增是非……

这样就好，这样就是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一路上，他曾多次称要把表姐嫁给我，但都被舅舅婉言挡了回去。彬彬有礼之中，带着淡漠的疏离。似乎并不忌惮我这个未来的颖王宠臣。

终于到了京城，林家诸人自去投亲家刘家。我自去我的客栈歇息。

三天后，颖王的使者就到了。

“公子请。”颖王与我相见，不是在府的私宅，而是选择了深宫大内。坐在身着太后袍服的白霜华身侧，一面批阅奏折，一面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神情亲昵。

“夜公子不必客气。上次林大人同公子说的事情，想必公子已经知晓了。”

摄政王与太后降阶而迎，这是很隆重的礼数了。

我安之若素，面上露出了一丝邪魅的微笑，掩住了心中的恨意：“颖王殿下是聪明人，不比盛王等辈。既然殿下有此心，那草民就开门见山了。”

来日方长，还忍不了这一时吗？再强烈的怒火都会被朱红色的宫墙吞噬，再沸腾的热血都会融入历史冷冰冰的斑驳，现在只有他们，御座上坐着的那两个人，才可以摆弄乾坤。

颖王不了解方太后，可是白霜华又怎么认不出我呢？

我简直怀疑，我和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宿世之仇……

望着对方眼里的惊恐，我无声地笑了：“殿下，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其他的亲王，恰恰是真正的皇帝高元祈。如果没有合适的罪名能够废掉他，或者将他幽闭深宫。他依旧是皇帝，九五之尊。”

“那……”颖王只知道政变内情的，自然知道我话里的分量有多重，“依先生之见，该当如何行事？”

“殿下初掌大权根基不稳，骤然行废立之事，无疑会引得朝野议论纷纷。还是寻个由头把他幽闭在深宫，削了实权的好。”我淡淡地答道，笑得含蓄而恭敬，“在下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谋士，皇家的家事……在下还是不方便插口的。”

没有过多的客套，简简单单的几句。颖王本想随手赏谋士个官儿做，但是我拒绝了。只称少时容貌尽毁，人不人鬼不鬼地，有损朝庭威仪。

弑母是大罪，何况还是天家。白霜华没了颖王这个靠山，一切都好办多了。

笑容勾起的阴影，掠上了唇角。

“公子不妨，替我探一探陛下的底。”颖王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