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池款款和蓝熠。
“爹,姐姐。”蓝以澈喊了一声,“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和爹爹去林子里采些草药,正碰上你放课的时间,顺道过来了。”池款款望望肩上的背篓。
至于池款款为何姓池不姓蓝这个问题,那是因为她并非蓝熠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早在池款款懂事之初蓝熠就给她讲了,他和赵伶月都认为,款款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们不该瞒着她。
池款款有一段时间对自己的身世很忧愁,不是忧愁别的,她就是在想,她到底是怎么来的?当然其中夹杂着一丝难过。
那一天,赵伶月说:“款款啊,你是上天派来给爹和娘亲的礼物,你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孩子啊。”
池款款略微阴郁的心情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了,大概因为她天生就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所以连带着性格也偏向活泼乐观。
当年蓝熠在河畔抱起她时正是冬天款款而来的时候,于是取名款款,池款款。
其实池款款想了很久,这个简单又不靠谱的名字,真的不是爹随随便便看到啥就给定的名?叫个楚楚啥的,也比款款有诗情画意吧?
直到池款款在这江南的小地方碰见了几个叫楚楚这个名字的姑娘,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叫款款,总比走在路上谁叫楚楚她都回应一声来的强。
从某方面来讲,爹还是很有预见性的。
“那我们走吧。”蓝以澈走到蓝熠身边,一股潮湿的青草的味道扑鼻而来,并不难闻。
“今天没有顶撞先生吧?”池款款问。
“那姐姐没有撞树上吧?”
“……”
池款款默。好吧。
“哪天再撞几下,脑子不好使了,可别来找我,我不负责照顾你。”
“你还是我弟弟嘛?”池款款皱着一张小脸控诉。
“爹,明天我不想去私塾了。”
“为什么?”池款款问。
“先生教的东西我已经背熟了。”
“这么厉害?”池款款一脸惊讶状,然后揉了揉蓝以澈的脑袋。
蓝以澈不耐的摇摇头,却没摆开她的手:“我又不像你一样笨。”
“什么?!我明明只是不通经文罢了,那叫术业有专攻懂不懂?”
“是,是,要是连爹爹的医术都传不到半分,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姐?”
“你走!我开始背书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呢!”
客观来说,池款款确实对四书五经什么的不来兴趣,提起当年一段鸡飞狗跳兵荒马乱的漫长艰辛的读书生涯,她想起来就辛酸,怎么这等脑子,非得落到她头上?她家上上下下,娘亲和爹爹俱是满腹诗书,连带着院里养的鹦鹉都说得出两句诗文,怎的偏她一窍不通……
赵伶月耐心教她许久,自己都要被她带跑偏了,池款款愣还是这里一句串那里一句。
终于有一天,她家贤惠温柔,知书达理的娘亲赵伶月对她说:“款款啊,这诗书也不是非要念的,你若是不感兴趣,便随你爹爹学医去吧。”
那天起池款款便跟着蓝锦学医。意外的是,当池款款救活了一只受伤的青鸟之后,她对医术的兴趣,就一发不可收拾,教不会满腹经纶,这学医的门却是进了。
“为何突然不想去私塾了?先生懂的很多东西值得你学的。”蓝熠并不着急,问了他原因。
“我今日问了先生惊蛰为何只有三候,不是四候,先生告诉我不可反驳前人总结的经验,但我觉得不应该只是这样,先生的知识现在的我固然比不上,但是先生的思想却不是我想学的。爹爹,还是你来教我吧。”
“你顶撞先生了?”池款款问。
“没有!”
“哦?”
“……”这个不信任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嗯,惊蛰啊……”蓝熠抬抬眼望了一回阴沉沉的天,“确实不该只是三候的……”
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鸣,三候鹰化为鸠,四候,故人回。
“那爹爹同意了?”
蓝熠还未开口说,边上的树丛里传来一声弱弱的呼救:“救,救救我……”
“怎么回事?”池款款往边上一步,被蓝以澈扯了回来,自己却站在池款款身前。
“你们站在这里别动,爹过去看看。”
蓝熠稳步走过去,草丛里一阵响动,然后倒出来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压着半人高的青蒿。
“求求你,救救……救救我……”
蓝熠上前一步察看他的伤势,一边叫池款款:“款款,把背篓留下,带着澈儿去找离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