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茗朝挥挥手，示意他快点回去。而徐湛对她微微一笑，便提起脚跟消失在昏暗的天际里。

一夜无梦，更无眠。

吴茗照旧是在咖啡店里帮忙，而徐湛不知为什么，对她态度越发温和起来，不是他以前不温和，而是现在的温和是带着暖意的那种，多了些亲近的意味。

吴茗应该是感到开心的，这是她梦寐以求想要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开心不起来，反而他待她越好，她越是觉得心慌。

这样的莫明，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得到了证实。

她拿着托盘要进后厨，在门口却听见了明子西和徐湛的对话。

伴着擀面杖，还有烤箱运转的声音，说了什么她听的不是很清，只听到了蔡雨扬的名字，还有她的名字，说什么对她好，还说什么“还是雨扬说话管用”之类的，后来又说了些别的，可吴茗没再听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以前店里忙到没时间坐下来休息她没觉得那么累，熬夜复习备战考试的时候她也没觉得那么累，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很累，一种弯了腰就很难直起来的累。

她将托盘放回吧台上，转身去了洗手间。

晚上明子西留她下来吃饭，她借口不舒服拒绝了。回到公寓后，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下来了，吴茗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是心里很空。她觉得很迷茫，突然不知道坚持下去的意义。

而就在这时，她的舍友给她发了信息，问她关于考研的事。吴茗那天晚上想了很久，最后做出了妥协。

向未来的自己妥协。

吴茗一鼓作气订好了车票，以免自己反悔。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明子西的咖啡店，打算当面告别。只是很巧的是，那天徐湛不在。

明子西理解她，也没多做挽留，只是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和徐湛说一声。

吴茗没敢去见他，只能打电话。电话一下子就接通了，听到熟悉的“喂”时，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在店里？”吴茗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嗯，看书。”

说得简洁随意，吴茗倒是听见听话那头他刻意掩饰的咳嗽声。一时间，吴茗有些慌，忙说：“你生病了？怎么这么不注意呢？吃了药没？记得多喝些水，还有别着凉了！”

徐湛没说话，倒是轻笑了一下。吴茗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见他的轻笑声还是局促的红了脸。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儿，大多数都是吴茗在说，徐湛听着。眼看快到发车时间了，吴茗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道：“我要走了。”

“嗯？”徐湛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随即便知道吴茗在说什么，淡淡道，“嗯，你确实该回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吴茗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但还是不敢哭出声，她有些艰难的说：“我…我要考研了，还要实习……可能…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江南了。”

“嗯，那你好好干。”

徐湛说的轻松，一点儿也听不出其他意味。吴茗觉得嘴巴有些发苦，心里像被揪住一样疼：“还可能…可能不会回来了。”

吴茗闭上眼睛，等着徐湛宣判，同时心里在默默祈祷。吴茗想，只要徐湛说一句“为什么”或者其他什么都好，只要他多在意她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她就不走了。

“那你保重。”

吴茗的脑袋突然一瞬间的空白，随即而来的是心脏的隐隐刺痛，连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再也忍不住，双手死死握住手机哭喊着徐湛的名字。

“徐湛……”

“徐湛……”

为什么就是走不近你。

她哭得真切，情绪爆发的也汹涌，可无论如何胆小鬼就是胆小鬼，在徐湛还没来得及开口前吴茗就把电话给挂了，颤抖的按下关机键。

到最后，吴茗也没有把心里给说出来。

离开了江南，等于结束了吴茗的一个梦，不管噩梦也好，美梦也罢，都没有想过还会有再醒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