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位大哥长叹一口气,摇头道,“你是外地人吧?一年多前,李家发生了大火,李员外和三房遇难。李家二夫人非说是李家大小姐弑父,李小姐就被下了大狱,结果没几日县衙闯入一批歹人,杀了府衙中所有人,和大牢里的案犯,施大人一家也没幸免于难。”
说完那位便走了,周公瑾的情绪已然崩溃,强支撑着身体上了马,一路奔袭至郊外。到了郊外他再也忍不住了,暮然地跳下马背,发了疯似得向着渐渐西沉的太阳跑去,约莫跑了十几米,他便哭倒在夕阳余晖里。
“置儿,我真的错了!”他掏出那只李置亲手绣的锦囊,伤情道,“我原以为你跟着我会有血光之灾。所以我才会退婚,我想让你平平安安地生活在舒县,远离乱世纷争,可我万没有想到,你竟会死无葬身之地,与我阴阳永隔。置儿,早知如此,我一早便娶了你,你日日跟在我身边,我哪怕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我最遗憾的就是与你相处半年却没告诉你我就是那个负心汉周公瑾,对不起,置儿,公瑾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你我的缘分竟是这般浅,那一日竟是我们最后一见。”
他抹了一下脸上纵横交错的泪花,他的双眼通红,紧紧握住那枚锦囊,咬着牙道:“置儿,你放心,我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我一定为你报仇,决不让你担污名枉死。”
庐江舒县最南面又盖起了一座豪华的庭院,庭院中大小屋舍三十余间,可谓是一步一景,比早先被烧毁的李员外府邸还要奢靡数倍。几个月前,李家为了补偿步家,为李御和步家大小姐步练禹订了亲,步练禹的哥哥步练傅因李置被烧死,受了打击,至今还没走出阴霾。
步家原本是临淮淮阴大户,数年前迁居于庐江舒县。步老板共育有一子二女,她们那个小女儿名唤步练师,别看她年方十岁,已见妩媚动人之态。步练师出生那日,有一群鸿雁绕着产房飞了数圈,还有大师曾预言,步家小女有凤凰的命格,将来或许能母仪天下。
虽然生逢乱世,但步老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从小像教养儿子那样教养步练师。
此时周瑜已经将除了自家府邸的其它房产变卖,得了一大笔钱财,在附近征召了四千士兵,暂时驻扎在庐江城外。他乔装成做皮毛生意的胡姓商人,带着数十位身强体健的士兵进了城,佯装要和李修做买卖。
在他谋划如何为置儿报仇的前夕,一个身穿破衣烂衫的女乞丐找上门来。周瑜将她带到客栈安置,她洗干净身上的污秽之后,周瑜才认出,她便是置儿身边不忠的丫鬟小桑。
小桑穿着简洁的汉服,挽着简洁的发髻,泪眼朦胧地跪在周瑜面前,哭诉道:“周公子,我家小姐是枉死的,请您为我家小姐伸冤啊!”
周瑜微微低头注视着她,开门见山道:“小桑,当年我明明看见是你故意打翻那碗毒燕窝,想必你一定知道,当年是二夫人指使厨娘下的毒要毒死置儿,当日怎么不见你吭声,而现在何必假情假意为置儿喊冤,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那敢问公子,当年乔装成老伯隐藏在我家小姐身边半年之久又是为何?”小桑委屈地撇着嘴。
“我是为了保护她。李员外囚禁我的那夜,我曾威逼二夫人,让她快快认罪,否则我不会放过她。可她却杀了厨娘,死无对证,我怕她再对置儿痛下杀手,我才留在她身边。”周瑜紧紧抓着案角,越说越悲伤,越说越愤慨,他的怒气似乎要穿透整个楼板,“没想到,我刚走,二夫人丧心病狂陷害我置儿弑父,让她含冤而死。”
“请公子相信奴婢!”小桑趴在地上流泪道,“小桑自小爱慕大公子,大公子占有了奴婢,还说要娶奴婢为妾,奴婢这才一时蒙蔽了心智与他们同流合污企图毒死小姐。奴婢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歹毒,一把火烧了李家幸而奴婢命大,那日出门采买东西,才幸免于难。小姐死后,李御偶然得知我尚在人间,就派歹人追杀奴婢,奴婢被逼无奈办成乞丐才苟活至今。”
公瑾疲累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还没等回过神来,小桑又道:“公子,其实我家小姐并没有投湖自尽,是李御推她的。”
周瑜挥了挥手,让左右带小桑下去好好看管,他又从怀中掏出那枚锦囊,仿佛在锦囊上看见了李置昔日的音容笑貌,他又将锦囊举到鼻下嗅了嗅那独特的香气。忽然他内心大动,喷了一口鲜血,左右军士大惊失色正欲上前查看,他却微笑走了出去。那半年的时光已经让他深深爱上了李置,尽管那姑娘长相平庸,行为举止也很放荡不羁,有时候还会无厘头的发脾气,耍点小性子。但他就是喜欢独一无二的她。
之前他一直由衷惋惜伯符和夫人,他们只有数月夫妻缘分。他一直坚信,等他和伯符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天下,海晏河清天下安宁之时,他一定能与置儿长长久久,白首偕老。而今,置儿死了,美好的未来也随即烟消云散。
周瑜继续留在庐江,寻找证明二夫人作案的证据,他带兵占领了庐江县衙,翻看施大人的卷宗时才知道。当年施大人也把二夫人列为第一嫌疑人,但无法推翻她不在场的证据,才让她逍遥法外。周瑜随即带兵去了二夫人的母家做了调查。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二夫人的母亲一口咬定,二夫人当日一直侍候在自己身边。正当周瑜要走的时候,一位老翁悄悄叫住了他,把一个布条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