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暗然，如此时月下之人的心。

孟景苏本不想将白天的事情告诉孟凌恒，可他的眼线随处可见，即使听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但一举一动对于他来说，一如亲临。

看着一桌热了好几遍的饭菜，孟景苏愁眉不展，再看孟凌恒，他仍旧埋首于医书中。数日的不曾打理，青色胡茬满脸，昔日威风凛凛的战神此时看上去竟是这般孤独，平白多了几许苍桑之感，却丝毫不见凌乱与狼狈。

孟景苏心中不忍，他虽也对汐陌有所好感，可尚未真正用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子一如毒药，靠近之人必会身中情毒，自苦其中。

“你做这些根本没有意义，她不会回头看你一眼。”孟景苏嘲弄的目光满眼，不打算再顾及孟凌恒的感受，有时候当头棒喝会比悉心劝解更有用。

孟凌恒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仿若未听到他的话。

孟景苏继续道：“她在大街上与欧阳尘寒的举止，已然成了全城皆知的事情了，不出几日，就会天下尽知，你知道百姓是如何议论她的么？”

孟景苏兀自笑笑，在桌边坐下，自斟自饮：“说她早已残花败柳了却还水性杨花，即使是天仙下凡，也是一个祸害。西岳离王，南楚皇帝，都成了她的裙下之……”

“够了！”孟凌恒沉声喝道，不带一丝情绪。

他的沉喝声犹如一记闷雷，在这个不见天日的书房里炸开，就连孟景苏，也震起一身颤栗。孟景苏暗吸一口气，总算是有反应了。孟景苏定神，清咳一声，继续说：“这不是我说的，是外面传的。”

“她不是这种人。”孟凌恒淡淡道。他了解她，她只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

孟景苏虽然与汐陌相处的少，但听说她一次次意外之举，汇集联想起来，他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他转头看向孟凌恒，停顿了一下，说：“她为何会选择一个帝王，你真的不曾想过？”

孟凌恒低头看书，抿唇不语，握住书本的手微微颤了颤。他怎么会不清楚？可她想要的，他似乎真的无法给她。

“原来你早就知道！”孟景苏察觉到他的异样，笑得愈发肆意，满面不解：“七弟，若你夺位，必定成功，到时候还怕她不回到你的身边吗？”

孟凌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江山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之所以存在这个位置，只因我是西岳的皇族。”

一个身份，禁锢了太多。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无心无情的过一生，最终死在他的沙场上，可他却遇到了她。种种纠缠之下，他彻底沦陷，唯一不能为她做的，却也是她最想要的。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孟景苏深深不以为意，他瞪着孟凌恒，怒道：“你太傻了！为了家国大义，如此委屈自己，根本不值得！你看看现在朝中，黎氏一族早已把控了大半个政权，孟辰曜虽有心铲除，可他能力不够，你既不帮他又不管政事，终有一日，西岳会毁在他的手里！”

孟凌恒低垂的眸光闪了闪，复杂的心绪有些异样，却没有说话。

“责任又如何？你做了皇帝可以更好的守护西岳啊，或许还将一统天下！我就不明白了，江山美人全得的事情你为何不做？”孟景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如果是他有这份能力，早就夺位了。

“你该回府了。”孟凌恒淡淡出声，起身走到桌边，就着冷饭吃了两口，然后又回到了书案前。

孟景苏快要崩溃了，无奈叹息：“下个月我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