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花的这一封信,还没来得及让人送出去,杨阿花又跑来了。
毕竟洪塘湖离小风山更近,过来打个酱油,弹几斤棉花什么的,也方便。都不用提前计划,随时就有可以说走就走。知道沈邵风不在,所以她最近来得也勤了。
虽然二里坡人现在的生活,比以往要好一些,但在外边的人眼中,他们依旧是没田没地没家业,靠着运气和蛮力,进深山打猎才能吃到一口饭,依旧不是大家心目中的婆家良选。
这些山里的猎户,比起山下的农户来说,娶媳妇仍然是有些艰难的。所以,他们一点儿都不介意孙麦子脸上的胎记。
不过杨五花还是觉得孙麦子才十四岁,现在嫁人还小了点儿,没答应。
但这必定是这时代的适婚年龄,她自己心里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就问沈邵风,她直接替人推了婚事,是不是有点坏?可她又觉得自己也是有理由的。这孙麦子刚落户到他们庄上才一年呢,就这么早早地嫁出去了,她好像有点亏呀!还是唯一一个大姑娘,要是放走了,那庄上不是更缺人手了吗?
沈邵风就回信说,不着急,晚几年给她在洪塘湖挑个小子就成了。
杨五花本想回信说,那怎么行呢,嫁给军户以后生的孩子就只能当军户了。如果能世代种地那还算好,万一运气不好被拉去打仗呢,一不小心就变寡妇了,那不是害了人家嘛。
不过,下笔写了一半,她又把那几个字给涂了,然后把纸团了扔到一边去了。因为她想到自己嫁的也是军户之家,虽然是个世袭军官,但也有可能会打仗啊!没瞧见,沈邵风都已经参加过两回了呢。
所以,她觉得这样的话,是不好说出口的,若是一不小心伤了他的心,那就不太好了。
然后,她就提笔写道:“好啊,那就靠你啦。”
转而又问沈邵风,你那边冷不冷呀?下雪了没有?我们这里都已经开始下雪了呢,冷得她都不想出门。不过她可没整天窝在被子里,偷懒睡大觉哦,她忙着给大家做过年的新衣裳呢。
再对沈邵风说,你反正不回来过年,你的新衣裳就先寄给你啦,先穿起来,别着凉了。另外,再给你捎一床被子呀,旧是旧了点儿,但棉花是找人重新弹过的,回头拿来垫褥子也好,当被子也行,总之,多了一层,睡觉也暖和不是?
小花儿睡觉夜里就不老实,连累小久儿给冻病了,还发了两天烧呢。她现在把他抱到自己屋里来住了,顺便给她暖暖床。
沈邵风就捧着家信,偷偷在心里羡慕了一会儿小舅子。
此时的营帐外,也开始飘起了细碎的小雪花。他打开小媳妇捎来的秋梨膏,舀了两勺子出来,给自己冲了碗热茶。
信上说了,那是六花儿照着书上的法子,在老徐大夫的指点下,自己熬的,还加了几味润喉润肺的中药。
梨子是小隐轩里结的梨子,不怎么好吃,所以都拿来熬酱了。除了那罐子秋梨膏,还另送了一包梨子糖过来。那是小花儿做的,送来给姐夫尝一尝。
梨子糖没啥特别的花头,就是用浓稠的甜梨汁,直接凝固风干而成的小糖块。这是她现在正在做的新买卖,像糖小葫芦那般,也用小棍子签着,同棍子冰一样,她管这个叫做棍子糖,依旧叫那几个养济院的小姑娘帮她卖。
不过,她给姐夫的梨子糖可没有签小棍子,因为,姐夫是大人啦!
这几句杨小花自己写的。
在杨五花给沈邵风的信中,就经常会像现在这样,夹杂几张小花儿啰里八嗦,又写得歪歪扭扭的纸条,还有小久儿乱麻似的涂鸦。
至于沈邵风的回信,军营生活枯燥,也没啥特别的,不过是他自己的一些日常,其余则基本可以概括成三个字——想老婆。偶尔也有机会出营,他也没啥地方好去的,就去桃叶渡看一眼,回来写信同小媳妇汇报了一下情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