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咋问都不问就直接进去了呢?”
“走,咱们也进去瞧瞧。”
一群爱看热闹的人,又乌啦啦地往里走。
柳东林和那几个小丫头们,也随他们去,仍旧守在院门做宣传。他们也不怕这些人不认路,正对着院门的是个小影壁,没法直走,而右侧过去则是便利铺的墙壁,只能往左走。所以,即便没人引路,在方向上是不会转错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走错,往东苑乱瞧。但东苑的瓜架子下,拴着两条狗。黄花看着温和,但它爱叫,老刀的那条猎狗又长得够凶,有它们霸着路,也不怕外人硬闯。况且,除了饭厅,其它的屋子都房门紧闭,就算进去了,也只能院子里瞅两眼。
饭菜在放鞭炮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用近似洗脸盆那般大小的陶盆盛着。陶盆壁厚,散热本就慢,加上天气又暖,并不需要采取额外的保温措施。也没有定做专门的工作台,直接摆在了用两张四仙桌拼成的长桌上。
头一回开卖,宣传是关键,光摆一道菜看起来有些寒酸,杨五花便做了四道菜。一道酱汁焖鱼块,一道蒸腊味,一道蒜苔炒肉丝,还有一道干菜炖肉。
其中,蒸腊味是纯肉的,所以又单独给它配备了一盘清炒小白菜,每份可以搭一小筷子。而干菜炖肉,则和梅菜扣肉差不多,只是菜多,肉少,并且切的很小。并且,这干菜也不是一种,而是切碎了混合过的多种干菜,里头有萝卜、豆角、茄子、南瓜、芥菜等等,都是从那小船娘杜大妹家买来的。
渔民常年漂泊在水上,没有自己的菜地,条件好些的就直接同农家买菜吃,条件差的,只能自己上岸找野菜。更有甚者,连挖到的野菜也舍不得吃新鲜的,往往还会处理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吃。这些人以船为家,居住空间有限,摆不下腌菜的大缸,只能在天气晴好的时候,把各种蔬菜,或铺在篷顶上,或挂在绳索上,做成干菜吃。
渔船潮湿,哪怕晒干了水份,菜也容易发霉,久而久之,各家都琢磨出来一套自己的处理方法。杜家的干菜,也同样不是靠单纯的晾晒或者风干那么简单,在这之前,都是精心加工过的。所以,这些干菜本身,就带着有一股淡淡的鲜味。
杜家平时除了打鱼卖鱼,也就靠卖这些干菜生活了。洪塘湖卖新鲜蔬菜的人有很多,杜家本身也没多少菜地,哪怕交替着种,收获的菜也有限,再经晒干之后,看起来就更少了。平日里,家里的老弱幼,时常会出门到处去寻摸野菜,带回家做干菜。
杨五花当时听闻杜小妹家卖干菜之后,一半出于好奇,另一半也是有心想照顾一下她家生意,便同她定购了一些。由于是送货上门的,杜小妹不知道她会喜欢哪一种,便每样都带了一些,甚至还包括了自家吃的各种野菜干。
原本形状不同、颜色各异的蔬菜,在经过处理之后,都变得黄黄黑黑的,又被事先切过条、片过片,虽然被一一捆扎得很好,但在杨五花眼里,看起来都差不多,索性混合在一起,当成一种菜,直接下锅煮了。事实也证明,这种混合干菜拿来炖肉,味道那是相当不错的,正好可以作为饭堂的一道大菜。
照着以往的老规矩,杨五花特地准备一堆酱料碟,分别在上面打了饭、铺了菜,派给四邻试吃用。基本也就“一口”的量,只能简单地尝个味道,想要吃过瘾,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便有那爱贪便宜的抱怨道:“这腊味切的也太碎了,都分不清是腊肠还是咸肉。”
试吃嘛,可不得剁成小粒的才行?不然多亏!对于这类人,杨五花早就见多不怪了,依旧笑道:“那要不你买一份回家尝尝?腊鸡一份四块,腊肠一份十片,咸肉今天切的大了些,一份是六片。因为今天是尝鲜,所以每样都有,以后可就未必了,一次只做一样也不一定。你要是都想吃,也可以拼起来买。一份拼盘里面有一块腊鸡,四片腊肠和两片咸肉。不管是单买还是合买,价钱都一样,都是八文钱一份。”
见那人面上犹犹豫豫的,眼珠子乱转,半天也不说话,杨五花也不着急,她还有小学生不是?比起大人,他们可干脆多了,已经自觉地从江小鱼手里领了碗,并排成了一排。
“一份饭够吗?”
“够!”
杨五花便拿起一只小碗,满满地盛了一碗白米饭,拿饭勺轻轻压了压,待米饭紧实了,也下降了,又补了一勺,使米饭与碗口齐平,再将多余的抹回大饭盆里,随后倒扣在那孩子的大碗里,问道:“想要哪样菜?”
“我要这个鱼。”
“好勒!”杨五花麻溜地捞了一块鱼段,又加了些配菜,最后淋上一勺稠稠的汤汁,随后笑道:“一份菜是八文钱,一碗饭是一文钱,总共九文,那边付钱。”
在一旁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杨小花,一听,生意来了,当即挥起小胖手:“这边,这边,买单请到这边。”数了铜板,一把扔到钱箱里,又笑嘻嘻地补上一句:“谢谢惠顾!”
这时,又有曾阿绿小朋友,从旁递过筷子,也同样笑眯眯地说道:“祝你用餐愉快!”
孩子对上孩子,偏偏还都一本正经的,那感觉就跟过家家酒似的,小客人见了也乐,乐滋滋地捧着自己的饭,上一旁的饭桌去了。